最近在西兰除妖,回来便听人议论,雨落仙山秋尊主收入个徒弟,也不知是谁有这好福气,旁人说起此事时,话里眼里都是羡慕之情。
也对,小语收徒真是难得,毕竟几千年了,也不见她收一个。
只是哪家小孩这般有福气,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以至于没有再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巧了,我还未到山里便在镇上瞧见她了,她身边跟了个白发的女子,难道她便是小语收的徒儿,可我可我听旁人说的是小子呀。
她应该是瞧见我了,听我唤她,她却故意走远,我也不气不恼,她这般反应当属正常。
许久未见她,真的很想!
我出山不管多久,我都会悄悄回去瞧她,瞧她安然无恙,我心宽慰,可瞧她对我在与不在,都不关心,我又心感悲凉。
小语总以为我是狭义心肠,心间有正道,哪儿有乱,我必会出现,锄强扶弱,降妖除魔,匡扶正道,乐此不疲。
可她不知,我哪儿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她,这样的乱世,她总是走在最前,而我只是为了见她,为她分忧。可不知何时,她不愿再同我一道,有意无意绕我而行,若不是长老们在背后给我传信,她怕是要躲我躲到我找不到,对于这事我也很是无奈,可已是自己自找的。
因为长老们透露她的行踪给我,她对此事还生颇多怨气,总说长老们都偏向我,我做尊主的了。
每当她说这话,我便很是无奈,只能笑着回应,小语她总说自己无才无谋,脑子笨拙,对于山里没有多少贡献,可她不知,雨落仙山因为她有幸运。
小语对我的疏离与冷淡客气,我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
汋郁说:“小语对你好时,你如现在这般对她,她怎会出雨落仙山,怎会随意受那些凡人欺负拿捏,又怎会遇到那人,如此生衍出这般事态。
说到底,总归是你。”
我想,如若再有一次,我必定……
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下次。
我不知那时自己怎么就吐出了那般狠毒的话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爹阿娘的死,说到底与她无关,白尊主已做了决定,只是随口问问她的意思,她的那句“最合适不过”根本无关紧要,我只是恨,恨她,为何会是她去提起,谁都可以,为何是她?
所以我见到她便会无缘由的满腔怒火,控制不住的想说恶毒的话伤她,有时候她嬉笑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更是让我恨不得把天下最脏的话都吐向她,让她已感受下我心中的愤恨。
“你为何如此歹毒?”可她又做了何事,要承受我这样的谩骂侮辱。
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好心安慰我,照顾我被我当成了驴肝肺。
我有时再想,如果阿爹阿娘还在,又或者他们出山没有死去,而是带着美誉而归,我是不是便不会这样了?
也许如汋郁所说,会不会小语也会喜欢我!
可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若说在之前我还有一丝妄想,妄想着我们这么长久的相处情谊,也许,我们会走到一起,可从见到了颜华,我心中的那一丝妄想在渐渐破碎。
他像极了那个人,不仅眼睛,还有周身散发的气韵。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窃喜的,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孩,可不知为何,我看向他的眼睛时,会止不住的心慌胆怯。
渐渐的我明白了,他人小心思可不小,汋郁总说我心机城府俱深,可面对他,我自愧不如。
可我不在意,一个小孩,小语不会放在心上的,后来我才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小语对着他时,她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会情不自禁的对他撒娇服软,有依赖。
我记得有次他对我故作得意姿态,说小语喜欢她,我受不了了便轻蔑的回了他话:“哼,笑话,她从未说过她喜欢怎样的人,你怎知道她喜欢你?
颜华却一脸肯定道:“她说过。”
那一瞬,我惊讶又懵然,何时,何地?艰难开口道:“她怎样说的?”
颜华眼里谑笑道:“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博学多才。”
他说这些话,我不经意地嘴角勾起了笑意,这不是说的我吗,谁知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脸色深沉。
他说:“你莫要高兴太早了,她说的不是你这样的。你在旁人眼中或许是这样,可你在她眼里不是这样的,而我才是她心中的想样子,虽然我在你们心中可能与这么话语都无关,但她觉得我是,我便是了。”
他如愿的看到我垮下脸来,苦闷的样子,他倒是有趣了地笑了。
我气不过定是要怼上一怼:“难怪你一直装作这般德行,可再怎么装,你这不是,阿语可知你是这般表里不一的人,你这般虚伪不怕她知道。”
他倒是好不俱诲道:“我何时虚伪,何又为虚伪?我在她面上,就是真正的自我,在外人面前也是真实的性情,何来虚伪。”
真是巧言令色,强词夺理,真想让小语也瞧瞧他这么副德行嘴脸。
可她终归只信他,她说颜华这般小,心思单纯,她说她看着他长大,了解他的个性。
开始我还替小语担忧,小语心思简纯,看不透她,可到后来我才为自己担忧,她哪儿是被蒙在鼓里,而是知道了对他还是一般疼爱。
她总说自己没有为我们做过什么,不值我们对她好。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她面冷心热,相处之后,你会发现,她不似面上显露的那般冷漠疏离,她会关心你,细水长流般对你好,有些平时不在意的细节之处,你便会知道,她的心思细腻,很为他人着想。
那时她问我是不是恨她,不是,我很想回不是,可是我却不想说出来,我不想说,我听到了尊主问她意见,她那句肯定的话,第二日,阿爹阿娘便被指派下山缴魔,魂飞魄散,丢了性命,不想告诉她,我恨她,阿爹阿娘因为她丢了性命,恨她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恨她让自己从此一个人,无依无靠,寄人篱下。
可直到九江的死,林歌的出现,我才知,我错的有多离谱,我对她冷情与淡漠埋怨,有多么可笑。
九江我从未恨过他,家逢巨变,不仅我失了阿爹阿娘,他也没了,他没有错,我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可对小语却轻而易举的生出了恨?
与林歌成亲后,她问我从来就没有忘了过小语,对吗?
我不想否认!
她感慨道:“世人都说喜欢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能入眼,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与心里的她比较,后而又发现她更入心了,更喜欢她了,别人怎般都比不上,怎般都不像。
而你,倒是也比较,你是瞧别人哪里像她,有何相似之处,从此麻痹自己。
而我,是哪里像她,你与我成亲,我迷醉般当你放下了她,欢喜不已,可到如今我清醒才知道,你从未放下过。
那你为何要娶我?”
为何?
就是为了让她放心?让她心安理得?
林歌说我太残忍了,说我好狠的心!
可我只能说对不起!
可我知道,我欠她的何止一句对不起,而是一条命,可这条被她所救的命,我去要为别人拼命。
她说:我为何要说对不起,我欠她的可是一句对不起便可以。七墨台之战她不许我去,她说我与她成了亲,小语是生是死与我也再无关系,她才是我娘子,才是我要相守一生,相濡以沫一辈子的人。
虽然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可今生,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小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知道我欠林歌的,此生怕是无缘,若我还有轮回,我绝不负她!
她虽她让我去,可最后还是随了我。
今天的天很黑,很黑,眼前小语梨花带雨的脸庞,让我心恶劣的窃喜,她终是忘不了我了,终于肯真正的原谅我了。
汋郁总埋怨我,说:“以前她的性子哪是这般,沉着冷淡,以前她费劲心思讨你欢心,那时的她性子多欢快多明朗,是你让她变得如此,害她至此。”
对呀,那是她也很快乐,心里眼里都是笑意。
是我让她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模样。
此刻回想起往事种种,心中欢喜心酸交杂,小语,你可知道,
每每我都觉得好绝望,我也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可老天总给我机会,让我认为我是有机会的。
你在凡间遇到他,有了久违的欢笑,你看那人的眼神,笑容,让我恨自己做的孽,我想过放弃,可我还没有来得及放弃,那人便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想我有了机会,只要没有别人,你要多久我都愿意等。
哪成想那人又回来了,虽然他不再是他,你却对他犹如他,我心乱如麻,但老天对我不薄,他很小,你不会对他有意思,我这样劝自己。
可渐渐的你对他越来越上心,可笑,我对一个小孩子产生了嫉妒,生了敌意恨意。
这些我都努力劝自己,你只是把他当孩子,不会对他生情,可他渐渐长大了,身影样貌越来越绝尘出世,举手投足间,言语谈笑越来越像他,他对你越来越依赖,你对他不自觉间的情根深种,让我心里如有魔鬼生长,我恨,我要毁了你们之间的美好。
以往我都是语言上让你远离他,可你却离他越走越近,所以我只能行动,不管结局如何,只要留住你,我认为我都不会在意。
可当你心灰意冷,心伤泪流,我却如你一般心疼,原来我还是不愿你伤心,如若这份疼痛必须有人来承担,我愿意,为了你,我愿意。
我愿意祝福我所恨得,我愿意喜欢我所讨厌的。
小语,原来得到你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是你能快乐。
可以后我再已见不到你快乐的容颜,可我不后悔,我只希望下辈子,若能遇见你,你已喜欢我,没有颜华,没有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