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火烧火燎又带着凉气,那人吃痛颤抖着幽幽转醒抬头,室内的几人便看清了那人的脸。
“怎么会是...”
衡山王倒抽一口凉气。
九江王的眼风在此时扫过来,衡山王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说了什么的他,忙伸手捂住了嘴。
可赵铎已经发现了端倪,收回看向刺客的视线问衡山王:“小叔认识那个人?”
“不,不认识。”衡山王连连摇头,“是他生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像,我刚才差点将他误认成了那个人,所以才..是我失态了。”
他说着朝傅卓微微一礼以示歉意。
傅卓便笑着打圆场:“是啊,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我在长安的时候都经常认错人。”
“既然小叔认识的那个人不是这个,那我就不客气了。”赵铎道,又看向几人,“这刺客嘴硬,来之前护卫已经问过千百遍是谁派他来的,他就是不说实话。我也是没了法子,只能让他吃点苦头了,傅刺史大伯还有小叔要是不忍看接下来的场面,不如到旁边的屋子里坐着喝喝茶说说话。”
如此甚好。
他还真怕看了这些晚上会睡不着觉。
虽然今晚不一定能回去睡下。
傅卓点点头,在王府小厮的引路下转去了隔壁屋子。
许是搭建屋子的木头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头,傅卓坐在仅一墙之隔的隔壁,也没有听到赵铎审讯逼问的声音,这样可真是好啊,不然光听到声音看不到画面,他自己在脑子里乱想,更吓人。
傅卓终于放下些许心端起一旁的茶碗呷了口茶。
下一瞬,他的眼底又浮现出丝丝寂寞。
可惜了,九江王和衡山王为弟为兄报仇的心急切,竟连片刻都舍不得耽搁,坚持要守在那里等候那个刺客吐出最后的结果来,不然他们三个人坐在这里说说话,也不会显得这么冷清。
“大人要不然也过去看看?”随从在身后小声提议。
傅卓忙摇头:“不去不去,太吓人了。你看看那个刺客身上的伤,那还是赵铎没动手之前呢,就那样了,现在动起了手,那就更吓人了。我还是坐在这里等吧,有了结果他会让人来叫我们的。”
清脆的鸟鸣撕开长夜的宁静。
撑着下巴睡得歪七八扭的傅卓陡然惊醒起跳问道:“是不是问出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面问一面向四下看。
他们眼下所在的还是昨晚待的那间屋子,屋子里如睡着前一样安静又空旷,但此刻因为他的问话声变得有些许喧闹。
随从从角落的暗影里走出来,道:“世子说那个刺客熬了一夜总算是熬不住了,昨夜怠慢了大人,让大人勿怪。还说大人醒来后就让门外的小厮领着去洗漱一番,在王府用过早饭后再听那个刺客说话。”
可算是松口了,鬼知道他在这里睡了一夜现在浑身上下有多难受,早点把这件事弄清楚了,他也好早点回去长安的家中歇着,这淮南,如果可能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这些人做事都太执着太可怕了。
“大人?”
半晌没等到傅卓应声,随从还以为是他又睡着了,便凑到傅卓面前想要细看。
紧闭的屋门在此时打开,门外站着的小厮似是被入眼所见的情形吓得呆住,圆瞪着一双眼良久没有反应,手还保持着适才推门的动作。
随从轻咳一声站直身体,傅卓则抬脚走向门口:“是世子吩咐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吧?”
听到赵铎的名字,小厮才缓过神来,有些窘迫又有些害怕的偷偷瞄了傅卓一眼,见傅卓神情平静一副等自己答话的模样,忙凛了凛心神侧过身体让路道:“是。小人这就领刺史去洗漱更衣。”
到底是在王府里做事的,除却最开始见面那一瞬的呆傻,后面小厮做的一系列事情倒是极为周全妥帖,洗漱完毕焕然一新的傅卓站在廊下看着天边的朝霞吐出一口浊气。
“世子和九江王衡山王已经在厅中等着大人了,大人这边请。”
小厮领着傅卓二人又穿过长廊走过甬路去到花厅。
花厅里摆好了琳琅满目色泽鲜亮的早食,在清晨散发着清幽香气。
“傅刺史。”
厅中端坐的几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傅卓显然是不大适应这样的场面,扭了扭身子有些不适应的走进去同几人打招呼。
既然在这里见了面,自然少不得要问些关于那个刺客的事情,即便傅卓心里并不想问。
九江王抢在赵铎说话前开了口:“那刺客嘴硬得很,还好小铎是个有毅力有手段的,撬了一整晚总算是要把那刺客的嘴给撬开了。大家一夜没合过眼了,又饿又累,便想着先回来沐浴洗漱一番,待吃过早饭再与大人一道去听那刺客说话。”
他说罢忙又伸手请傅卓入座,大清早说起刺客总是有些晦气,还是先放一边暂且不提为好。
傅卓也有此意,点点头坐下提筷用饭。
……
天光大亮。
秋阳懒懒晒进院子。
两道人影背对日光在廊下小声商量到底该由谁去敲这个门。
“你去吧。兄弟们都说你是最会说话的一个人,连里哥也对你夸赞有加,你去敲这个门才好同老大说这事,我不行。”
“可你生得好看啊。好看的人总是值得优待的,还是你进去同老大说吧。”
“不行不行,还是你去,我相信你。”
“是男人就别说自己不行,快去。”
“我不是男人,还是你去!”
些许嘈杂的廊下蓦地一静,同伴盯着护卫看了又看,连自己不是男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还让他怎么说,难道要跟着说自己也不是男人?
同伴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做到像护卫这样坦然说出不是男人这句话,只得认命道:“行,那还是我来吧。你让开。”
护卫忙跳开站到门的另一边,眼神殷切的望着同伴。
同伴握拳深吸气,然后抬手要叩门,紧闭的屋门就被人从里拉开,走出一个对他们来说很是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