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弟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孩子,光凭这一点,他就足够留在府上了。”赵铎劝道,“何况当初若不是因为母亲,他也不会沦落到去给人当杀手,靠杀人过日子的地步。”
赵安不屑:“你觉得他可怜,他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说他这些年吃香喝辣过得恣意风光得很。”
“那肯定都是些气话,是二弟故意说出来惹父王您生气的。”赵铎道,“父王想想,二弟离家的时候才多大,这么多年,他人一直在青州,离淮南也不算远,二弟肯定认为我们不是有心在找他。”
“若是有心找的话,肯定早就找到了,哪里会让他在外面吃那么多苦?”
“父王就先委屈一下吧,等二弟把心里憋着的这股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赵安还是气哼哼,但面色比先前好了很多。
仰面躺在屋顶上偷听完二人全部对话的君墨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讥讽就这样从唇边溢出。
呵,他这个父王啊,果然是没想要他回来,刚才在炼丹房里对他说的那些话,就没一句是真的。
还好他在外面久了,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也没那么好骗了。
不然的话,真的很有可能会被骗过去呢。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君墨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被府中暗卫发现。
他顺着来时的路身姿灵巧的在高高低低的房舍顶上跳跃,很快便去到了王府外的街道上,然后整整衣袍,拎着一早就准备好的酒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绕到正门去,从正门大摇大摆进了王府。
君墨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又碰到了秦管事。
秦管事看到他似乎也很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屈膝施礼:“君公子这是看完了淮南的春天回来了?”
“没看完。”他道,把拎着的酒坛提起来在秦管事的面前晃了晃,“半道上闻到它的香气了,一个没忍住就跑去买它了。我想了想,反正我以后是会一直住在这里的,春天还有很多机会去看,不必急于这一时。”
秦管事被他这番话逗笑。
她很想说既然要在这里住很久,那这酒也是可以不急于这一时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番话说出口。
毕竟在君墨的眼中,她只是一个刚认识的王府管事,还算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用这样熟稔的语气同他说话,总是有些奇怪的。
还是不要了。
“喝酒伤身,还请君公子多多注意身体。”
说罢,她便抬脚。
君墨忙笑着退至一旁让路,口中还道:“适当饮酒,有益身心健康”
秦管事一怔,旋即失笑,但没再停下来继续和君墨说话,脚步不停的往前去了。
君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阵,才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
奈何对地方不熟悉,适才为了图自在,也没让人跟着,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更遑论说回自己的屋子。
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青萝站在君墨身后,春日繁茂的灌木丛掩盖住了她的身影,在她身侧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锦袍,袖口衣襟处都用金线绣上了繁复美丽的花纹,风吹动他的衣摆,盛开出争妍百花。
“世子,君公子似乎是迷路了,要婢子过去替他引路吗?”
赵铎阻拦了青萝,低声道:“再等等。”
他总觉得君墨不可能会是容易迷路之人,虽然王府某些地方的确布置得很容易让人迷路,但作为一个杀手出身的人,若是连路都不识,却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那就只能是老天保佑了。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被老天庇佑的人?
老天都是高高在上的睁着眼看芸芸众生苦苦挣扎求而不得。
果然,在赵铎说完这句话后不久,君墨就停止了乱转,面朝着一个方向整了整衣襟,旋即大步迈出..
青萝松口气,暗道还好刚才世子把她拦住了,不然她走过去定然会让那位君公子尴尬不已。
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窘态暴露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赵铎却没有松气。
他凝眉盯着君墨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旋即面色一变。
那个方向是
……
赵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君墨抬起手颇有些尴尬的扯开嘴角道:“你好啊。”他回头看自己适才走过的路,“我..我初来乍到,对王府不熟悉,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王兄!”
赵铄根本没听君墨说话,反应过来后就直接撞进了君墨的怀里,双手环抱住君墨的腰肢。
君墨全身僵硬不敢动。
“王兄,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来,你跟我进屋来。”
想到自己要送给君墨的礼物,赵铄忙从君墨怀里退出来,一面说着一面把他往自己的院子里扯。
她用的力气很大,君墨被拽得往前栽了好几步。
等到反应过来要离开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踏进了赵铄的院子。
院子里有百花盛开,红粉蓝紫交错纷呈,甚至还有蝴蝶蜜蜂沉醉其中...
原来白日里的院子是这样的啊。
君墨心中划过感叹。
“王兄,你先坐在这里,我进屋去拿点东西,马上就出来。”赵铄说罢,提着裙摆蹦蹦跳跳进屋。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见到自己。
君墨也不自觉露出一个真切笑容。
赵铎和青萝一前一后赶到这里来时,只有赵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嘴里哼着淮南这边几乎人人都会唱的童谣。
“卿卿。”赵铎喊道,迈步进院子。
赵铄双足轻点地面,让秋千架停止晃动,旋即站起身,一面朝赵铎走过去,一面问道:“咿,王兄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外面灾民的事情处理妥当终于得闲了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府去了?我闷在府上都快要发霉了。”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为可以出去的事情高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或者..人。
赵铎审视她一刻。
“王兄,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赵铄收起笑搓搓手臂,“你这样看得我挺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