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是他研究出来的新对策?
那他该怎么办?骂还是不骂啊?没人接话,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骂的话,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个二傻子...
不想当二傻子的伙计最后还是没有接着骂老板。
老板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骂啊,怎么不骂了,伙计看得心头火起,撸起袖子就要开骂,老板却在这时竖指嘘声。
干嘛,伙计瞪眼停下动作。
老板指了指他的背后。
伙计忙转过头去,只见那块在窗下当了好些日子的石头动了动,然后缓缓舒展了四肢,慢吞吞从地上站了起来。
伙计吓得连连后退,忽然间有根手指戳在了他的后心,止住了他的退势。
他没去计较老板公报私仇,把他后背都戳痛了,而是侧过头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话还没说完,石头就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下不只是伙计噤了声,就连老板,也知情识趣的屏住了呼吸,大睁着眼睛看宋景的一举一动。
石头在他们的面前停下。
“还有吃的吗?”
吃的..伙计和老板对视一眼,旋即齐声道:“有有有,我这就给您拿去,您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吃的。”宋景回道,径自去寻了张筵席坐下,不理会身后的动静。
伙计和老板两人在布帘前争相不下。
“我去,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做的,我来做最合适。”
“我去,我以前没做过这些,老大说了要让我好好学,现在就是机会。”
“我说我去。”
“我要去”
两人面容略显狰狞的往布帘后面挤,一人见另一人手快要挨到布帘了,就忙用大力把人的胳膊往回拽,咬牙切齿磨牙嚯嚯,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能顺利进去。
“再耽搁下去,宋公子就该不高兴了。”夏常回头瞥了一眼背对他们的宋景,低声道。
伙计也跟着瞄了一眼:“所以赶紧让我进去,你要学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学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
“哼,其他时候我还不想学呢。”
看着微抬下巴鼻孔对着自己的老板,伙计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揭穿他:“我看你是不想留下来面对宋公子吧。”
“你难道不是?”夏常反问。
伙计语塞。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这个时候留在大厅里,势必要单独面对宋景。
平素宋景不奇怪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往他跟前凑,就怕一个不小心,有哪句话惹到他不高兴了,被撒些乱七八糟的药粉,更别说现在这种时候了。
还是去后厨拿吃食的活计做起来要轻松些。
两人回过神又要继续争抢,一直静垂不动的布帘却在这时被人掀开,露出胖厨娘那张带笑的脸。
“你们两个堵在这儿干什么?我说怎么光听见说话,迟迟没看到人进来呢。”胖厨娘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还好我不忙,喏,就干脆自己端出来了。”她说罢又伸长脖子去看宋景,“宋公子,阳春面行吗?要是不行,您说一声,我回去重新给您做去。”
宋景回过头,娃娃脸上牵出一抹笑:“可以,谢谢。”
胖厨娘立马抬脚朝他走过去,嘴里还道不客气不客气,“调料我也带了些过来,您看差什么就自己加进去。”
“辛苦了。”
宋景说完这句话后就低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面条来。
不过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他吃面的动作很快,也很大口,但没有发出任何吸溜面条的声音。
“这样吃面能香吗?”伙计抬起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老板,“姿势倒挺好看的。”
像一幅画一样。
老板撇嘴,收回自己还缠在伙计身上的手,“不知道。我反正吃面条一定要吸溜出声儿来,要是没声儿,我感觉那面条都不香。”
“同意。”伙计找到老板的手掌与他拍了一下,“吃面嘛,就该轰隆隆的,动静越大越好,嘿嘿。”他笑,“这还是我们两个最近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
“错。”老板纠正他,“这是第二件,第一件是刚才。”
他们两个谁都不愿意留在大厅面对宋景。
伙计会意,连眼睛都笑得找不见了。
……
晨雾蒙蒙被马蹄踏碎,草叶上挂着的露珠也被马腿或者是骑马之人垂下来的布料带走,在茂盛的草丛里留下一条清楚的痕迹。
池鱼猛地勒马停下,坐在马背上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以及山脉下的城池。
原本高大的城池在山脉映衬下显得那么娇小玲珑不堪一击,可见凡事还是要有对比。
那这次君墨和那个淮南世子赵铎的对比,应该是君墨胜了吧?
卧虎的人都追到赵铎身前去了。
真是让人意外,来朝阳县兴个师问个罪竟然还带着那么多兵马...当然,兵马做了掩护,寻常人看不出来那是行伍出身,而她,也只是顺着宋景说的话细细想了想才得出这个结论。
但顾渊应该能看出来吧,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亲信,掌管着朝中文物百官以及皇家不能为外人道也的大秘密,对这些手段,该是很熟悉才是。
顾渊的确熟悉这些,但不是因为他坐在司隶这个位置上见惯了这些手段伪装,而是因为他曾经在长宁侯的兵马中也这样做过。
亲身体会经历过,对那件事就会有不同于常人的敏锐。
他抬眼看向被层层护卫围住的赵铎,没了晨雾的遮挡,对面人的面容清晰了很多。
“赵世子。”顾渊喊道,比霞光还要炫目的容颜一片平静,“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再狡辩吗?”
“狡辩什么?顾司隶这话说得我有些糊涂了。”
赵铎歪头笑了笑,旋即哦了声,“该不会顾司隶以为我是带兵出淮南,意欲谋反吧?”
跟在顾渊身后的一名护卫眼看要出声呵斥大胆,被顾渊及时拦下。
“我可没这么说。”他亦是在笑,“我只是想问问赵世子,不是来朝阳责问那些灾民为什么要对淮南的民众做出那样的事吗?既是如此,身边带着兵马护卫,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