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为了不吓到我们,在胜利之后都没让兵马进城来,而是坐在尸山血海中等待力气恢复,伤口结痂..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城门那边看看。”
去城门那边看看吗?
可是城门都没有开...
“城门守卫也是人,只要是人,就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何况他不开城门,原本就是长宁侯叮嘱过的。”
“只要大家一起前去,让他听到大家的意思,城门自然会打开。”
是这样吗?
“大家都是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也该知道如果长宁侯没有抵挡住南越叛党,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噩梦,如今南越叛党尽数歼灭,救了大家的英雄就在外面,因为担心大家害怕,迟迟不肯进城来..这样下去,没有被南越叛党杀死的英雄们就要死在大家的手上了,大家良心会安吗?”
不会安的。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他们的良心不会安稳的。
有民众向前一步站出来:“我们去城门那边请守卫开城门,迎接长宁侯和长宁侯的兵马进城吧。”
也有民众仍在迟疑。
但大多数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去城门那边给长宁侯开城门,于是拉着身边还在迟疑的人一面往城门走,一面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亲眼去看看不就好了吗?”
说得也对,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民众涌涌向前。
君墨坐在墙头没动,冲着远去的民众背影大喊:“对战结束了,可战场还没清理干净,我们也要为这场对战贡献自己的力量啊。”
没有人应声,甚至连回头看君墨的人都没有,君墨微挑眉头,仍旧坐在墙头没走。
直到看到城门打开,穿着铠甲的兵将在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的带领下,整齐有序的进入城中,而先前那些民众略微停下脚步后又涌涌向城外战场走去,开始清理战场时,他才改坐为站,抬脚从这个墙头跳到另外一个墙头,再跳到下一个墙头……直至消失不见。
……
温暖和煦的日光落在县衙后衙,冬日里仍旧枝繁叶茂的树木迎风舒展着身姿,沐浴着这久违的日光。
在一排排整齐的屋子里,有一间屋子房门大开,其间可见穿着兵袍铠甲的兵将围坐谈话。
那是几日前刚被民众们迎进城,就被县令强拉硬拽到县衙住下的长宁侯的兵马。
他们在商讨要事,不让任何人靠近打扰。
县令来转了两圈,发现真的凑不过去之后便没有再来,至于县衙里的那些差役,他们更是不敢随意往这里凑。
只有在长宁侯的人有需要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才会踏足这里。
是以一时间,这宽敞无比的后衙就只有长宁侯的人进进出出。
“侯爷,都仔细问过了,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来历。”一个将官说道,“只说那少年穿绯袍,坐在墙头,犹如仙人。”
两鬓斑白的长宁侯闻言笑了笑。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还是想让人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少年人。
若是能找到,他定要亲自道谢。
毕竟在这种时刻,能坚信他不是纵容手下兵马鱼肉百姓的人很少,能站出来为他说话,让民众打开城门迎他进城的人就更少了。
这样的少年郎,真的让人好想见一见啊。
“侯爷,南越叛党已经全部剿灭,荆州益州也算是安稳了,我们何时回长安?”
昭武帝命他们回长安的诏书早就送到了他们手上,可他们因为南越叛党没有剿灭,一直没有动身,眼下也该动身了。
再晚一些,又不知道丞相会在昭武帝面前说他们什么坏话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长宁侯道,“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不是谁想哄骗就能哄骗得了的,何况战事刚了,弟兄们都还伤着,哪能长途跋涉,且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吧。”
眼角余光中有信兵蹬蹬从外面跑进来:“侯爷,青州有信。”
青州的信?
长宁侯皱眉后又舒展,是顾渊的信吧,看来是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大掌拿走信兵高举过头顶的蜡封好的信,哗啦一下拆开阅读。
片刻后又放下。
“侯爷,是顾司隶写的信吗?”
“上面说什么了?”
“是不是冒充我们的人找到了?”
方才还稳重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将官们顿时换了一副模样,七嘴八舌的开口问着话。
“说是抓到一个可疑人物,但很遗憾,并没有从那个人嘴里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样啊,将官们齐齐面露失望之色。
“砰!”有将官一拳砸在小几上,小几上的茶碗跟着跳起来,“要是让老子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老子一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拿给老子媳妇儿种花!”
拿脑袋给媳妇儿种花,怕是要把人给吓死吧?
“老齐你别说笑。”有人笑道,又收起笑容,“原本还以为是南越叛党做的,可现在南越叛党全都被我们杀了,益州还是有人打着我们的名号征收民壮,偏生还让人抓不到他们的尾巴,真让人憋火。”
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些人手里捏着长宁侯的大印,有大印在身,不管是官府还是民众,都会被哄骗过去……
他们就算是一人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去。
“侯爷,你的大印还在身上吗?”老齐不放心的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早在知道那些冒充他们的人拿着有长宁侯大印的文书征收民壮的时候就问过了,但现在还是想再问问。
“在。”长宁侯面色沉沉。
那些人连他的大印都准备好了,可见其狼子野心,他虽然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也知道昭武帝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但……如果事情铁证如山呢?
昭武帝还会相信他吗?
“咿,我们何不找人像告诉宛县民众这样,让他去益州各地把这件事说给那些民众还有官府的人听?”老齐忽地灵光一闪,“或者说我们直接用大印再写一封文书,让人广而告之,说是我们从来没有征收过什么民壮,让大家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