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定然是一早就知道了君墨的身份,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并且还告诉了此次前去朝阳奉命办事的人。但并没有告诉他们,若是遇到了君墨,应当如何做,所以那些人才会写信回来问。
特意让人去找到了那个孩子的下落,却迟迟没有让人把那个孩子接回来,父王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在顾及母亲吗?
可母亲她...早就过世了啊。
赵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父亲了。
一向可心的女儿都这样跑到他面前,强迫他睁眼看信询问这事了,赵安也不好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抬眼看了一双儿女一眼,叹气道:“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为父只会有你们两个孩子,淮南王府也只会有一个世子和一个郡主。”
赵铄闻言,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似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父亲原来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般,满眼失望道:“父王的意思是不认他?”
虽然她一时半刻也接受不了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兄长,但..只要给她点时间,她肯定是可以接受的,可父王却字字句句表明不会认那个孩子。
怎么可以这样?
“他原本就不该出世的。”赵安转过身,背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小铎,让那些人不必管他,结束任务直接回来便是。”
其实心底还是在乎吧?
不然此刻父王说的就该是把君墨一并除掉,而不是让人不管不问。
赵铎垂首应是。
“王兄”
赵铄显然对此很是不满,跺着脚一脸焦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兄长,甚至在今日此刻之前,她都不知道她还有那么一个兄长...
“算了,随你们去吧,我不管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赵铄就哒哒往外跑了,不多时就有府上的下人过来回禀,说郡主独自一人骑马出府了。
“让人好好跟着,不要让卿卿出现什么意外。”赵铎吩咐。
看刚才卿卿的模样,他很是放心不下。
“你也下去吧,再有那边的消息传回来,就不必再过来告诉我了,你看着处理便是。”
就如同处理淮南境内的大小事务一样。
赵铎听懂了赵安的未尽之言,转身离去时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王..为何要那样对他?”
原本他以为那个孩子消失在王府,是出自母亲的手笔,父王毫不知情,可眼下看来,倒更像是父王在背后默默允许纵容母亲的行为。
为什么呢?
一个孩子而已。
赵安重新坐回丹炉前闭上了眼,没有再理会赵铎的话。
赵铎注视了他片刻,随即抬脚往外走了。
早前就收到消息过来见赵铎的雷霆,此刻就站在炼丹房外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处,看到赵铎,忙抬脚迎了上去,“世子。”
“去一趟青州,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赵铎道,又顿了顿,“顺道去看看那个叫君墨的。”
“是。”
见赵铎没有别的事要吩咐,雷霆抱拳一礼后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还不等他抬脚进屋,一声术士打扮的云方就跑了出来,满脸热切的问道:“是不是世子又给我们安排事情了?这次是去哪儿?”
他成日待在这府上,不是听下雨,就是和淮南王还有其他术士方士论道炼丹,人都快傻了。
不过现在好了,世子安排了新的事情给他们做,他就有理由离开这里了。
真是太好了。
雷霆冷冷瞥了云方一眼,道:“世子只给我安排了事情。”
说罢他就要绕过云方往屋子里走。
云方当然不肯,二话不说伸出手就拦住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世子只让你一个人去?出门在外可比不得在府上,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店,都少不得要同人说话,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我只是不喜欢说话,不是不会说话。”
大掌毫不留情的推开站在面前挡住了去路的小身板。
云方趔趄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形,下意识就想张口骂雷霆,却又想到自己这次能不能出府,还全靠雷霆,便重新堆了笑跟着进屋。
“雷霆,雷哥,雷爷。”云方给雷霆倒了一碗茶,“就算世子只给你安排了事情做,但也没说只能你一个人去吧?你带几个人一道出去办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雷霆端起茶碗咕咚几口喝完茶,道:“世子没说。”
“那就是可...”
“世子也没说我可以带人一起。”
像是知道云方要说什么,雷霆打断了云方的话,随即就面无表情的转身面朝窗户老僧入定了。
云方敢怒不敢言,最后甩袖大步离开这里去找赵铎了。
哼,他也是傻,在这里同一个木头说这些有什么劲?
倒不如去找世子,让世子也给他安排一份差事,他还不想和一个木头一起去做事情呢。
……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而今终于放了晴,被迫在家中待了好些日子的民众们都趁着这个时候携老带幼的出门来走动走动,顺道和街坊四邻说说这几日憋闷在心头的话。
自然,见了面首先要说的就是今年的天气。
“今年雨水真多啊,我听说青州那边好多县城都爆发山洪了,死了好多人呢。”
“真的吗?听起来好吓人啊。”
“咱们这里没山洪,可蛇虫鼠蚁什么的,突然变多了,我家那口子昨天拿着笤帚在家打了整整一天呢,都没弄干净...”
“行了吧,你们这样说,让北边那些人听到了怎么想啊?北边大旱,到现在可一滴雨都没见到...听说人都晒死了好几个....”
有走南闯北的行脚商忍不住加入民众们的讨论。
他的口音明显,穿着打扮也与当地人不同,是以他一出声,先前还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民众们,全都停下来看他。
行脚商贩卖货物做生意,也是被人打量惯了的,此刻被众人看着,并没有觉得丝毫不自在,依旧说着自己的见闻。
许是他说的事情太过新奇,让很多一辈子都没出过这里的民众们产生了好奇,很快,气氛就又回到了先前,甚至是比先前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