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京中的那些宗妇主母个个眼光狠辣,如叶落这样的从小失恃的女孩儿,便是有个宰相爹,在外人眼中也是天然有缺的。
当然这不是说叶落没人要,毕竟亲爹是皇帝的心腹重臣,又是宰相,自然是不缺想攀亲的人家,但这些人家不仅叶宰相看不上,叶茂也看不上。
而门槛差不多的人家又要计较叶落失恃这一点,所以叶落的婚事在叶茂心中着实艰难。
现在朝中事情繁杂,爹爹每日忙的见首不见尾,叶茂作为长兄,少不得要多操心妹妹一点。在叶茂看来,叶落最好的归宿就是太子殿下了。
不提太子身份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潢贵胄,尊贵无比。本人也是博学多才,品行极好。单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嫁与太子未来也不会差。
所以一收到皇帝打算开庆功宴,还特意交代携眷同往后,他的心里就跟被一只猫在不停的挠一样,火急火燎的就跑来了。
结果,呵呵。
他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茂少不得细细叮嘱:“落儿,这次机会难得,不单是各家公子会在,各家夫人也会列席。你就是真的无意太子妃,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叶落奇道:“各家夫人干我何事?”
叶茂:“......”
感情他说到现在是在对牛弹琴?
“落儿,你已经十四了。总要为未来打算打算,你放心,哥哥一定帮你挑个和你心意的夫君出来。”
她?
叶落:“不要。”
不等叶茂继续苦口婆心,叶落便道:“太子哥哥会娶我,我为何要去看旁人的脸色?”
叶茂:“......”不是,你刚刚不是说不想当太子妃吗?
大约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叶落好心的解释了一句:“我是不想当太子妃,只想当太子哥哥的娘子。”
叶茂嘴角一抽:“你不早说!”
可转念一想,妹妹这思想不对啊!想嫁太子,却不想承担太子妃的职责,要是说出去,朝中的那些言官能将自家爹爹弹劾的脸面全无。
“落儿,你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太子妃可不仅仅是太子的娘子,也是未来的国之主母,怎么能只享受不承担责任呢?”
叶落有些后悔逗他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干。”
叶茂这才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突然他想到什么,“既如此,那我让管家去给你多置些衣裳首饰,再请几个有名的妆娘来。”
叶落一想到那些厚重的衣裳首饰,就腰酸背痛,赶紧阻止:“哥哥,那些便算了。这次皇上说了,是给太子哥哥庆功,不必按制着装。现在天气这么热,穿的那么厚重,倒是反倒容易污了脂粉。”
叶茂不是女子,自然不知道女子那些繁复的盛装之下是不堪重负。不过想想现在的气温,再想想以往见过的女子不慎晕了妆容后的模样,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还是轻便些吧。
就这样,叶落总算不用顶着一副十多斤重的装备出息宴会了。
叶嚣这些天一直在忙,直到宫宴前一天,才歇了口气。
先去看了看女儿。
“落儿。”叶嚣看着在这些年渐渐张开,姿容越发出色的女儿,眼中有些怀念。
“爹,你忙完了?”
叶嚣点点头:“最近功课如何,学院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自从小时候叶落被人欺负的头破血流后,叶嚣就格外注意这一点。
叶落摇摇头,微微一笑:“我是叶宰相的千金,那些人怎么敢欺负我?”
原主被人各种挤兑排斥,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懂的何谓仗势欺人。否则,堂堂宰相千金,那些人怎么敢随意欺辱?她就不同了,既然有势可仗,干嘛不仗?
难道非要弯下腰,将脸伸过去给人打才能突出她的深情?
傻缺!
所以不管是钟衡也好,还是罗俊朗之流也好,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面上最多也就是互不搭理而已。若是谁敢含沙射影的挤兑她,她可不介意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叶嚣这才放心,“明日是太子的庆功宴,落儿可知晓?”
叶落点点头,没问为何叶嚣要明知故问。
叶嚣叹了口气:“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仿佛昨日你还在襁褓里,今日已经是一个可以相看夫家的大姑娘了。”
叶落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叶嚣:“这次皇上命百官携眷赴宴,你可知是为何?”
叶落点点头,“为了太子选妃。”
叶嚣:“太子再过两年便是弱冠,婚事自然也要提上议程了。这次皇上此举,就是为了从众人中选出合适的太子妃来。”说到这里,叶嚣的话音一转。
“落儿,你对太子......”
叶落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扭捏之态:“太子哥哥只能是我的。”
叶嚣面色一变:“落儿......”
高大的男人,容貌比之当年并不逊色,反而因为岁月的流逝为他增了一抹岁月特有的韵味,如陈年老酒,越发醇香。此刻这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双眼含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面上隐忧若现:“若是可以,爹希望你能嫁入寻常人家。那皇宫,并不适合你。”
叶落一怔:“爹?”
叶嚣温声道:“皇宫虽然富丽堂皇,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却堆满了累累白骨。若你真为太子妃,就要每日堤防着那些明枪暗箭。落儿,爹不希望你活的那么累。”
叶落:“爹,太子哥哥会护住我的,更何况,你女儿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人。”
叶嚣:“我就是担心太子殿下。”
“落儿,我知道你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太子现在对你或许真的有情谊,可谁能保证这情谊能够维持多久?落儿,你还小,不知道人生很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变化。今天太子殿下心中有你,或许会愿意护一护你。可明天呢?万一他对你的情谊淡了呢?若是他又有了别的有情人呢?”
“落儿,你该明白。太子是一国储君,他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