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薄荷?这薄荷怎么种,你知道吗?”里正听到竹青这么说,不由诧异。
他还没有听说过有谁种药材的。所以他觉得竹青想种薄荷的念头有些奇怪。
“我从野地里找了几株薄荷回来,我娘种的还行。现在,我听人指点了在做薄荷油,需要大量的薄荷,所以就想自己种薄荷。只是这薄荷苗要种,也需要地方。我所以想问问您,咱们村里还有没有荒地可以卖?”
竹青的话,让里正大吃一惊:“哦,青丫你居然在做薄荷油?那薄荷油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功效啊?”
竹青便把薄荷油的功效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随后说道:“暂时世面上还没有,等大家都熟悉了,需要的多了,我也想带着咱们村大家伙一起来做。我家先试试看。喏,我给您带了一瓶过来,您家里可以试着用用看。”
竹青说着便把自己特意带上的一小瓶薄荷油取出来,递给里正。
里正接过去,放在鼻子那里反复闻了闻,一脸羡慕:“这东西闻起来不错啊!行啊,青丫,你家就慢慢儿先弄,到时候做出来了,别忘了带上大家伙一起!”
“至于这荒地的事情,也很简单。咱们村靠着河沟那里有一片荒地,长的都是荆棘丛,也没有人高兴去打整。你家要是要,我就做主便宜点卖给你得了。就是那地收拾起来比较累。”
听到里正这么说,竹青很是高兴:“行啊,多谢里正爷爷!只是这事我家也是才开始做,您先不要声张。不然,我怕万一有人搞破坏,那就谁也捞不着好处了。”
里正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再说,这村子里的事情我说了算!谁要是敢破坏,看我怎么对付他!这种薄荷的事情,你只管放手去做!只是这地,你得跟我去办个手续,银子也要现结,到时候给你一张地契,这件事就妥了。”
竹青点头:“嗯嗯,我知道了!里正爷爷,我娘今天去了我二姨家,等她回来了,咱们就一起去办。”
这买地是大事。虽然说目前竹青想做什么她父母都支持,但是像买地这种事,却是还是要她父母来出面的。而且,照理最好是要她父亲孙福成来签约的。毕竟,这个社会到底还是男尊女卑的,一家之主,还是以男子为主。
“嗯,行,那等你娘回来了,我们就去办。到时候,那契约上让你爹按个手印就成!”里正点头。
于是竹青便开开心心地跟他告辞,步履轻快地回家了。
看着竹青欢快的背影,里正对着他媳妇菊英婶由衷地赞叹道:“这丫头,真不简单哪!哎,这么小的孩子,顶得上人家一个主事的男人了!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小子有福气,能够把她娶回去!”
菊英婶一笑,也说道:“对啊,我看福成哥和兰芬嫂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来了这么个能干的闺女。以前我还一直觉得她性子浅,不像是个出息的。还帮我兰芬姐担心过。谁知这丫头撞了一回,倒是撞得开了窍了。”
里正点头:“嗯,这丫头也不容易。要不是竹山自小身子弱,她也不必受这么多苦。”
菊英婶却是有些不敢苟同:“公公,咱们说句公道话,要说这竹山之所以身子骨弱,其实这根本还是在他奶奶作怪!看我兰芬嫂子头一个生的女娃儿,怀了第二个,听了那汪婆子的话,非说还是女娃子,不给她好好补养也就罢了,还成天把她支使着干活,忙的团团转。
到生竹山的时候,还在地里割草。这孩子生出来了能不体弱多病吗?这孩子身体弱了,她又不肯给好好养,竟是狠了心的要把这孩子给扔了!这样不讲理又铁石心肠的人,我看咱们一个村都找不到一个!”
里正听了却是皱眉:“哎,别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就不说了。这福成和他媳妇,到底是心思正的,一个孩子也没有放弃。这不,好人有好报,青丫到底还是出息了。我看,现在该那卢氏后悔了。不过以后,恐怕她后悔的时候还要多呢!”
菊英婶点头:“谁说不是呢!”
她说着想起来了一件事,跟里正说道:“公爹,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儿。咱们柱子也七岁多了,也该去学堂里认认字了。您觉得那庄家的私塾怎么样?要是您觉得好,要不以后咱们让柱子跟竹山一块儿去他家学字怎么样?他们两个人可以有个伴,而且从小亲厚,将来对咱们柱子也有好处。”
里正点头,赞许道:“你不提醒我,我倒是还想让柱子去咱们邻村的郭秀才家去启蒙的。你这么说倒是到庄家私塾去挺好的。竹青有出息,我看山娃子也是个好的。柱子跟他一起,也不至于学歪了。就这么定了。”
这边他们家里闲话家常。另一边,竹青回到家,却发现奶奶卢氏和父亲孙福成正在一脸怒气地争执不休。
“娘,青丫还小的。她的亲事,我们打算过几年再考虑。您就不要插手了。”孙福成看着老娘,一脸无可奈何。
“什么还小?她过年十一岁,早的人家不早就定了吗?再说我今天来说的这户人家,可不比那周家差!庞县丞家的小公子,人家可是官宦之家,看上竹青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再说那定礼人家就出了三百两,也算的上诚心了!”
孙福成人老实,但是到底并不傻。听她提起定礼,不由得就急眼了:“娘,什么定礼?咱们还没有应下呢,怎么就说到定礼了?”
卢氏一时口快说了定礼两个字,就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描补:“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推了呢?咱们家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哪里能够跟人家官府的人家较劲?这定礼,他们直接送到我这儿,我就代替你们先收下了。到时候你们家要用,可以再来问我拿!我先帮你们保管着。”
“娘,这事怎么可以这么做!别管他谁家来提亲,哪有跳过了我这个亲爹,直接去找你们的?那县丞家的小公子,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品行?您怎么问都不问就应承了呢?再说,这事是青丫的终身大事,也总要问问青丫啊!再说话说回来,这件事他们本身做的就不地道,再怎么的,我也不同意!”
卢氏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大儿子居然一口回绝,不由也气得大声说道:“好啊,我这么一门心思地为你们好,你却居然毫不领情!这门亲事,我已经同意了,你不同意也要同意!不然,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再说,那是县丞大人家,我看你也得罪不起!你别以为你闺女多金贵,难不成你还想着以后让她嫁个凤子龙孙?我可不会看着你犯傻,为了个赔钱货闺女,把一家人都给拖累了!”
孙福成闻言却是气怒交加:“娘,今天我话放在这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谁家要是来娶亲,除非从我尸身上踩过去!”
“你,你个狠心的砍头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你这是要生生气死我!”卢氏说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事事都要跟我对着干!这让我可怎么活啊!我这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卢氏在那里唱作俱佳,竹青也在门外把事情的原委听了个大概。听到这里,她知道父亲孙福成八成是该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父亲是个老实孝顺的人,尽管对子女爱护有加,却不一定能顶得住卢氏这样的威逼。说不得,这个恶人,还是只能让她自己来做。
于是她冷着脸从外间走了进去:“祖母您要是真的不想活了,河里没有盖子,您只管去跳,我们肯定不敢拦着!不过,您去跳之前,有一件事我得跟您申明,那定金谁收了也就只能谁去嫁人!我可不会任人摆布!”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什么?你居然这个样子跟你祖母说话?你个忤逆不孝的丫头!真的该把你的舌头给拔了!”卢氏听了忍不住大声斥责。
“祖母,敬老爱幼,我敬你老,也要你爱我这个幼!您既然不爱护我,那我凭什么敬你老?再说了,这亲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虽然是我祖母,我有父母在堂,你又怎么可以越俎代庖?你这么做,分明是根本就没把我父母放在心上!今天这件事,就是闹到族里您也没有什么明光!你要是没办法退亲,我不介意跟你闹到族里去!”竹青知道,今天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的。所以她直接就对着卢氏把自己的想法勇敢地表述了出来。
“什么,要到族里去评理?好啊,你个不要脸的臭丫头!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我跟你说,这庞县丞家,你不答应也要答应!哼,你不答应,那我们的日子怎么过?你要是应了这门亲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你要是不同意,却是要让我们以后一家子日子都不好过!今天这事情,谁也别想好过了!”
竹青被她气笑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她可不吃这一套!
于是她转身就往门外走:“行啊,那说不得咱们只有族长那里去才行了!你放心,我保证让族里的人来的整整齐齐的!”
竹青说完,却是不等卢氏反应过来,就往村里那棵挂着那口铜钟的大树跑了过去。
“青丫,青丫,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卢氏见竹青来真格的,却是紧张了起来,一下子也跟着竹青跑了起来。
她可不能让竹青敲响了那口钟!这件事,她只是答应了庞县丞家请来的媒婆,那什么定礼的事情,不过是她挂在嘴边故意吓唬下大儿子的。
这要是被竹青她们知道了,当然这件亲事还是成不了。而且她还要因为这件事情遭人非议。于是卢氏咬着牙,跟在竹青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
她一边追,一边还满嘴里胡扯:“青丫啊,你再大的脾气,也不能这么对待你祖母啊!这孩子,怎么就不懂的这些道理么?”
竹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口气跑到了那口大钟身边。
然后在她的阻止声音里拉动了那口大钟的绳子,很快,大钟悠扬的声音就在翠竹村的上空响了起来。
听到那口大钟的声音,很快,村子里的人们就往这大钟这里聚拢了过来。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钟响了?”
“哎呀,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好不容易过几天太平日子!”
人们一边议论着,一边却是快速往这棵大树这里走过来了。
等到她们看到大树下居然就只站着竹青和一脸气鼓鼓的卢氏的时候,又不由得奇怪。
“卢婆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钟是谁敲的?”有人问卢氏。
卢氏白了竹青一眼,说道:“还有谁啊?还不就是这死丫头小题大做!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
“啊?什么?没有什么事?这不是耍人吗?青丫,你可不能这么任性啊!”村里人听到她这么说,却是有些皱眉。
竹青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今天的事,麻烦各位大伯大叔,大婶大妈了!这件事虽然是我们家的私事,却也是关乎我们整个村的大事!”
她说着,就把卢氏私自收了庞县丞家定礼,一定要把她嫁入庞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祖母做的太不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同意!即使是以后会得罪庞县丞,我也在所不惜!”竹青说的斩钉截铁。
“满堂嫂子,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这件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干哪?你这不是把青丫在往火堆里坑吗?”听到了竹青的解释,里正一边摇头,一边指责卢氏。
他之前可是刚刚听到竹青的带动全村一起致富的计划,结果卢氏居然就要把这全村人的财神爷往外推!这可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