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玥觉得她那个下意识地对秦渊这个人老混蛋的这个称呼是真的没什么错的。
虽然其实他也没那个义务保证她的安全,可一声不响地就来玩跳楼,然后把别人这么一甩,自己倒是轻而易举地落稳在了地面,怎么说都有那么点欠打。
当然秦渊肯定是不会觉得自己欠打的。
从这个通道走出去便是一条宽敞的走廊了,而这里显然是一层的某个偏厅的环廊,已经有了几个走动的人,琼玥的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毕竟她本来就已经把自己抹得够黑了,顶多就是看起来衣服有点乱,可刚才擂台的骚动让一二三楼的人流疏散间难免有点磕磕碰碰的,会搞成这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秦渊直接示意她坐电梯回去和璐璐的那个房间等待指令。
其实他就算不说,琼玥也知道,经过了这样的事情,军方对监控设备的需求恐怕会大大提升,而相比于佣兵之中并不能判定阵营的机械高手,想来璐璐她们还或多或少更有可信度那么一点点,尽管秦渊实际上也不一定就是个没有目的来到这里的,可怎么说,都还是星舰监理,也就是只要他在星舰上一天,就必须对这一艘星舰负责。
“你不回去?”琼玥虽然知道自己相当有可能得到个否定的回答还是问了句。
秦渊摇了摇头。
他当然应该知道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其实随便走动是很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不过看起来他另有想法。
就算他带着琼玥来了一出捉贼的戏码,他那个危险的印象还是没从琼玥的脑海里洗掉多少,甚至现在更是扣上了个老混蛋的帽子,不过脸上她当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只是回了句,“那你保重。”
秦渊没有回房间。
而是坐上了电梯前往了地下三层,这里住着征调的佣兵之中没有背靠势力的,他走进了个走廊的死角这才从军装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卡刷开了门禁。
“你怎么不开灯?”
屋子里确实是漆黑一片,不过倒也不能算是没有光,哪怕是佣兵的房间,窗户的面积同样也几乎占据了半面墙,而不是让人只能看到一片银白的舰体墙壁,远处与近处的恒星以及能够反射出恒星光彩的各个星球构成了一片诡秘而迷人的星河。
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流动的场景,一只手背在背后。
“光太亮了,没什么意思。”
他一边回答着一边转过身来,房间里的灯应声而亮。
如果琼玥在这儿的话,恐怕会认出来这正是那个她觉得身家背景太过于清白的佣兵,他那张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的脸,当然横看竖看也只会觉得没什么特色而已。
只不过,随着他回头的时候,他脸上的五官以相当诡异的模样发生了扭曲。
刚开始不过是让人觉得面部僵硬,似乎是在做什么奇怪的表情,可越来越频繁扭曲的面皮像是在重组五官,随着这扭曲定格,展现在秦渊面前的已经是另外的一张脸。
“每次看你这个调整的过程都觉得很伤眼睛。”
秦渊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在靠近窗子的沙发坐了下来。
比起在外面他何止放松了十倍,这个总是给人以温文尔雅的精英的形象的男人,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相当娴熟地顶出了一根咬在了嘴里,指尖火焰一冒便让那烟给点着了。
那人看了他这个动作一眼,什么都没说地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还是没懂。”
秦渊吐出了一口烟气。
“你为什么让我去演那么一场戏,我不觉得他们有重要到这个程度。”
男人的指尖轻轻地敲着沙发的扶手,那节奏感像是在演奏一首乐曲。他并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袖笼里扯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秦渊。
秦渊一手拿烟一手拿着这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旧部?我还以为他真打算混日子了。”
“他们总能给我带来点用处的,何况,今天的收获也不只是这一家。”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此时距离他们抵达衡云星的中转站,原本需要的时间恐怕会被延长,毕竟星舰的速度还是受控的,为了排除星舰上的危险,星舰的指挥室可能会故意减缓速度将抵达的时间延迟到六天或者七天。
这个延长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你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他一边手掌握拳又张开来回了几次一边问秦渊,这个突然转换的话题饶是秦渊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么说?”
“这身体没之前的好用。”
秦渊嘴角一抽。
“我说季凌霄,你那之前的身体可是从婴儿时期就成为试验品的,几乎都快分裂成你的第二条命了,你现在不过是套了个壳子,你跟我说没之前那个好用……”
“没了。”
这简短的两个字打断了秦渊的话。
“没了也没办法。”
秦渊觉得自己有点头疼,说白了又不是他让这家伙的那个小马甲给弄没了的,怎么回回承担怒气的都是他。
“当年我就说了,咱们有一百种办法隐藏起来一个跟你的精神力波动别无二致的人,可你是怎么说的,人最少的地方最安全,直接把人家全家都给丢上了垃圾星,现在好了,就这么一会儿没分神控制的工夫,就让人给宰了。你现在嫌弃也没用……”
“黎子骞。”
在这个男人嘴里念出来的名字,明明自觉自己的名字还是挺好听的,秦渊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浪久了容易忘记谁才是老大,虽然充满了吐槽欲,秦渊还是选择了闭嘴。
灯光照着男人的那张脸。
瞳孔边缘的深红色的一轮朝着中央扩散,黑色的主色调里是搅乱了的红色碎片,让那双眼睛里面显得充满了戾气,可他的表情明明是一片的平静,就好像任何的波涛都无法惊动这一片深海。
他长着一张与那双眼睛极有违和感的脸。虽然比之前的那张路人脸,现在的这模样已经要显得好看得多了,甚至于有那么点阳光清朗的感觉,可当他微微挑起眉头的时候,眉眼之间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侵略感,与他的下半张脸简直像是出自两套画笔。
那分明是闫戟的脸,却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