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夜黯淡了眉眼，他本就一副冷漠清肃的面容，眉眼一黯，就有种厌世感：“我那时太小，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冲到我们村庄里，将村上的老老少少全部抓了起来。”

瑞凤眼有些怔忡：“我和母亲一开始是躲着的，后来母亲的侍女背叛了我们，我们也被找到拉了出去，他们想把我和母亲分开，可我母亲死死地抱着我，她说，她要和我们在一起，绝不离开。”

夙心知道梵夜生性多疑也少与人亲近，对背叛他的人更是绝不留情，可能就是因为他在儿时，见到了母亲侍女的背叛吧！

夙心抿了抿唇：“进攻你们村庄的人……是后来的神族？”

梵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时魔族还在神族的掌控之中，来的大部分是神族，为首的是当时的战神焕璟旗下的人。”

夙心默默地叹了口气，堪堪问道：“是我的两位父王下的令？”

梵夜抿抿唇：“算是吧，那时你的两位父王还未登位，在位者是你的祖母，不过他们也是掌权者。”

夙心呼吸一凝，原来他们俩还真的是天生的死对头：“那……后来呢？”

“太久远了，很多细节我都没记住，我只记得他们用族人的性命，逼我父亲交出了毁世天琛。”梵夜说得平静，“父亲以为这么久了，神族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神族已得毁世天琛，又怎会留下活口。”

“他们杀了你们所有人吗？”夙心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中有些焦急。

“他们想让我母亲回去的，但我母亲是个十分刚烈的女子，她决定要和我们一起被处决，其实也不能说处决，我们村临近魔焰山，他们只是把我们带到山上，再把我们丢到魔焰中而已。”梵夜说得很慢。

所以让夙心听得着急：“后来呢？你也被丢下来了？你才那么小，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梵夜幽幽地望着她，俊脸漾着淡淡的笑意：“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夙心一阵窘迫：“我是听故事听得着急。”

“我们都被丢进了魔焰，母亲在魔焰中托举着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我丢到了一旁的石头上，那时魔焰已经烧进了她的腿，母亲为了多陪陪我，用佩剑斩了自己的腰，爬到我身边抱住了我。”眸中映着魔焰和山石，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情形。

夙心震撼到了，那是怎样的母爱啊！这“故事”听得她特别揪心。

“她说夜儿不要怕，都会过去的，她咬破了她的手指放到我的嘴里对我说，我要是饿了就喝她的血，我第一次知道，血是甜的，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就吃不消了，在最后一口气咽下前，她还用仅有的灵力护住了我。”梵夜还在回忆，眉间的心痛异常柔软。

夙心有些动容，不知为何，红了眼眶，梵夜的母亲是一位伟大的女人。

“整个魔焰山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没有再喝她的血，能听到魔焰不分昼夜的嘶吼，能看到天上的星辰，但就是不敢出去，我怕那些坏人还在外面，而且我也舍不得我的母亲。”梵夜仿佛回到了那时，眸光红了，“我不知道在那石头上呆了多久，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出现了很多小虫子在蚕食她。”

“虫子在吃你母亲的遗体……”夙心很心痛，不知是心痛那个小男孩，还是心痛那个小男孩的母亲，亦或是，都心痛。

落寞的俊脸浮现淡淡的哀伤：“嗯，她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败坏，从她的发丝间，睁开的眼睛里，还有张大的嘴里，到处都是，我赶都赶不走，挥都挥不尽……”

夙心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用噬髓虫吓他，他当时的害怕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还嘲笑了他，有些愧疚：“怪、怪不得你怕虫子，是因为你母亲在你面前被虫子……”吃了。

梵夜闭了闭眼，仿佛不忍看。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夙心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