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夙心的脸生疼，瞪了眼焕羽。

“心儿，你这三天内一直不醒，我实在是没办法。”焕羽委屈道。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木床榻上，室内简约得很，一桌一榻，几张凳子，墙上挂了些干草药，门栏框朱粉未饰，地上居然是泥砖，也许这是她这辈子住得最简陋的房子。

榻边便是窗，窗外的景色看不真切，因为站了很多人，夙心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但能确定这些人一定是神族。

夙心敲了敲头，还是迷糊的：“阿羽，我们这是在哪？”

焕羽眼眸黯淡，叹息一声道：“泽水苍穹世家的后村。”

涩古眼睛红红的：“公主醒了，我去告诉大家。”

“神界……神界真的没了？”夙心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焕羽点点头，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夙心接受更伤心的事：“魔王来要孩子，我们交不出来，所以他就要让整个神界陪葬……”避开了另一个问题。

“他竟然真的陨灭了神界！”夙心还是不能相信。

“他疯了，要不是……”焕羽一愣，“我们阻止了他，我看他誓要灭了这九天寰宇，芸芸万世一个都跑不了。”

“泽佑呢？”夙心知道，这一切已是事实。

“那孩子醒了，但右腿已经不可逆的废了。”焕羽如实回答。

夙心点点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佑儿被掐死后没有及时维持活体，一条腿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等等……”夙心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们用什么办法让梵夜停下的？”

焕羽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噙着苦笑道：“心儿，你刚醒，要不再睡会吧。”

夙心下了床榻，穿好鞋子：“父王他们呢？我可不能睡了，泽佑活了，我要把他……还给梵夜。”

“不必了。”若依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夙心站起迎上若依：“母后，父王，大哥二哥，神界虽然没了，但我要将这孩子还给梵夜，我们不欠他一条命。”

“孩子。”若依抱住她，大哭了起来，“不必去还了，欠他的这条命，我们已经还了。”

夙心的心口突然涌起不好的感觉，看了看所有人都红着眼，连一向威严肃目的末禹父王都满脸哀伤。

轻轻推开若依，夙心看了一圈：“母后，什么叫欠他的命还了，苍术父王呢？”

所有人沉默了，若依还发出低低的哭泣声。

“你们哭什么？！说啊！”夙心吼道。

末禹走过来，扶着夙心的肩膀道：“苍术用他的性命抵了那个孩子的命。”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抵命？！这孩子就是真没了，也轮不到父王抵命啊！”夙心的全身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当时如果不立马给魔王一个交代，整个万世都会被毁世之力波及，你苍术父王是为了万世的安危，不得已，才谎称他杀了魔王之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尽了。”末禹的话语有颤声，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忍住悲伤的。

“不可能……不会的……”夙心拼命摇头，身形一晃，差点栽倒。

焕羽从背后扶住了她。

“去看看你的苍术父王，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然后把他……下葬。”末禹最后还是绷不住了。

“父王……”夙心痛哭了起来，推开焕羽冲了出去，那用繁花环绕的亭子里正是躺着苍术的尸体。

夙心扑跪到地上，扯着苍术的衣服：“父王……您醒醒，心儿再也不调皮了，心儿什么都听您的，您别死，求您别死，父王啊……”

所有人没有阻止夙心，只是边抹泪边看着她哭，因为都知道，苍术最爱小公主，公主对苍术主神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那撕心裂肺的沙哑痛哭声久久不断，似揪着每个人的心。

“阿羽，到时辰下葬的时候，你来拉着心儿。”末禹扶着快无法站稳的若依。

焕羽抹了眼泪，了解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