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从受伤失去记忆之后从来就没听谁说过这样的话,被三姨太这一问,当即愣住了。她对过去的事情没有记忆,分辨不说三姨太口中的话是真还是假,不敢贸然表态。只暗暗的观察大家的反应。
桑耳有些局促,假意埋头吃饭。桑枝的绅、体有些僵硬。从这两人的反应来看,三姨太说的话恐怕并非是空穴来风。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要是有闲心不如趁着二姨太的百天丧期还没过,多替她抄写点经文,让她不要把生前你对她的那些不好都放在心上,死后也不要总纠缠你才好。”大太太一早便听说三姨太这两日晚上睡不好觉,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瞧,才故意说出这话来。
“我还要出去见个朋友,就不陪大家用餐了。”桑耳放下筷子,转身离去。
听说生意上的事情有了阴家的帮忙,秦老爷也就放了心,带着水仙也回房去了。三姨太的目的没有达成,但也不想继续讨好大太太,索性也摇着手绢走了。一顿早饭,又闹的不欢而散。
府里的下人们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也都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上来把东西都撤下去,至于其他的,只当做看不见。
“岳父要是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好,桑枝改日必定登门叩谢,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桑枝亲自把泽兰送到大门口,握着她的手叮嘱道。
泽兰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焦急,又碍于面子不便跟着一起去,勉强笑着劝道:“你放心,父亲不是不讲情面之人。”说完带着木香坐上桑枝事先安排好的车子离去。
这一去,不只是为了帮秦家度过难关,还要了却她心中的一个疑问。
“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泽兰带着瑞香才走到院子里,就有丫头迎面过来。
“父亲可是出去了?”
“姥爷到衙门里去了,太太带着其他人到庙里上香去了。”
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如此的兴师动众到让泽兰觉得有些不安,继续问道:“家里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丫头吞吞吐吐的不肯说话,明显是有意隐瞒。泽兰看了一眼身后的木香,木香会意上前说道:“小姐问话你竟然还吞吞吐吐的,是想讨打不成。”
丫头当即被唬住:“不是奴婢不肯说,是老爷太太嘱咐的,这事断不能传到小姐的耳朵里,怕小姐担心。”
“你只管说,我必然不会让父母为难与你。”
丫头于是将这几日阴家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告诉给了泽兰。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全当你今日并没有见过我,来日在父母亲面前我自然也不会说出是从你口中得知的消息。”泽兰并没有踏入家门便带着木香转身离去,临走前又交代了门房的人不要说自己今日回来过。
桑枝安排的车子还等门口,见泽兰出来,司机连忙跑下来替泽兰打开车门,泽兰摆摆手,没有过去,而是沿着门口的长街,继续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此时的泽兰心乱如麻,一方面是在家里等着她带回去好消息的桑枝,另一方面是刚刚在新政府生了官职却被举报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两难的境地,她究竟要何去何从呢?
两面都是水深火热之际,逼着泽兰不得不做出取舍。她若是向父亲开口,以父亲对她的疼爱自然不会拒绝。可在这种情况下,动用阴家的钱财去帮助自己的婆子,而且又不是一笔小数目,必然会被那些检举揭发之人当做把柄抓住不放。等于是给阴家雪上加霜。
可要是没有这笔钱,秦家只怕也过不了这个难关。
泽兰越想越乱,明明是抬着头,眼神却没有落在脚下的路上,一个不小心被脚下不平的石板路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绅、体已经跌了出去,思绪却还没有缓过来。惊的木香在身后连着喊了几声,泽兰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可已然来不及。
“走过还是这般的不当心吗?”桑耳一手握住泽兰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揽着泽兰的腰把她稳稳地扶住。
木香惊魂未定连忙赶了上来问道:“少奶奶没事吧?可把木香吓坏了。”
泽兰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多亏了二少爷。”
桑耳淡然一笑,把自己的双手撤了回来:“大嫂是刚从娘家出来?”桑耳的眼睛望着泽兰来时的路,恰好是直通阴宅的。他小的时候几乎每个几日都要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
“刚才多谢二少爷,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泽兰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下,唯恐在停留下去自己的窘境会被桑耳窥探到。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桑枝以及婆家的其他人张口。
“不如把你的事情说来听听,多一个人出出主意也是不错的。”桑耳缓步走到泽兰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泽兰此时并不想在大街上继续和桑耳纠缠,挑眉凝视道:“多谢二少爷的一番好,不顾我现在想的事情,你就算是知道了也帮不上忙,与其这样倒不如就干脆不知道,也少了一些平白无故的烦恼。”
桑耳刚才去见的那个朋友,不仅也是新政府的而且还是个法官,最近在办的恰好就是阴老也的案子。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和桑耳是同窗,想要从他的口中打探出点消息来对桑耳来说并不算太难。
阴家的如今的处境,桑耳心知肚明,阴老也到底是被诬告还是真的贪赃枉法还要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下定论,泽兰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娘家去求助,分明就是雪上加霜。不过看泽兰的表情,桑耳才行她或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听说了家里的状况,才如此的惆怅。
“大嫂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见外了,我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即便是不能互相帮衬着也不应该见死不救。我已经去看过了,阴伯父只是被暂时停职调查,事情没有清楚之前没人会把他怎么样,你放心就是了。”桑耳看泽兰那枯枝的态度,还想着要故意逗她一逗的,可到底还是没狠下心,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泽兰在从下人的嘴里听说了家里的情况之后,正闷了满肚子的心酸不出诉说,突然听到桑耳说起她的父亲来,鼻子一算,眼泪便有些止不住:“你说的话可当真?我父亲果然没事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桑耳看了一眼这街上的人来人往,对泽兰说道:“去喝杯茶吧,坐下来我慢慢的和你说。”
泽兰于是带着木香,跟在桑耳的身后。才走了没几步远,木香突然抓住泽兰的衣袖,惊呼道:“小姐你快看,是瑞香!”
桑耳闻声也停下了脚步,和泽兰两个人一起顺着木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狭小的胡同里,匆忙闪过的人影,可不就是瑞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