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父母坐在最中间的主位,两侧分别是家族里有身份和地位的长者,而在那些之中阴泽兰只一眼就看到了秦桑耳。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双眼一直望着窗外,似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可在看到阴泽兰的时候又迅速的转头,让阴泽兰误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是因为她的心里一直想着秦桑耳,所以才会自以为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的神情。而其实,秦桑耳双眼从一开始就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周青青迈着小碎步,体态轻盈的慢行至白石父母的身前,俯首道:“青青今日特意来给伯父伯母请安。”
白石的母亲起身亲自将周青青扶起来,拉着手到身边,笑着夸奖:“果然是个周全的孩子,不只人长的水灵,礼数也相当的周全。”
白家老爷子虽然不插嘴,脸上却也都是对这门亲事满意的笑容。
自己终于算是得到了白家的认可,周青青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接下来又在白石的引荐下见过了白家的其他亲戚朋友,人数太多,青青一时间也理不清,只是很听话的白石要他如何称呼她便如何称呼,乖巧可爱,惹的大家都高兴。
“早就听说周堂主的威名,平日里也总是听小儿提起,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威风凛凛名不虚传啊。”
白石的父亲和周青龙说起来也算是亲家,他虽然并不反对白石和周青青成婚,可在和周青龙说话的时候又难免要顾忌到他的身份,因此少了些客套,显得生分了些。
周青龙心里对白石的父母是抱着感激之情的,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接纳自己的妹妹,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恩德。
今日特意穿了这样家常的衣服来就是为了不彰显青龙堂的身份,不想因为自己给白家人造成麻烦。因此在同白石的父亲讲话的时候也是遵循着一个晚辈应该有的礼数。
恭敬的回答道:“伯父谬赞了,青龙早就应该亲自登门拜访的,可惜这身份怕给你们带来不便,所以才拖到了今日,蒙你们不嫌弃肯接受青青,我们兄妹感激不尽。”
“青青是个好姑娘,和小儿又感情身后,日后我们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必定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周堂主大可以放心。”
对周青龙来说,能亲口听到白家人的承诺,才真的可以对青青以后的生活安心了。两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都夸周青青光彩照人,偏生白石的母亲眼尖,对青青身上所佩戴的首饰似有所察觉。
便在众人宴饮之时,让丫头把阴泽兰带到了一边的厢房,看了四下无人方才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母亲没出嫁的时候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两年虽然联系的少了,但自小的感情还在,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青青今日佩戴的那套首饰就是你母亲当年出嫁时的嫁妆,没错吧?”
关于这一段往事,阴泽兰从来都没有听母亲说起过,自己之前落难在白家小住的时候,可以算是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以为这些都是白石特意关照的,看的是秦桑耳的关系,今日因为这套首饰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来源于上一辈之间的交情。
说起故去的人,不免都是有些伤感的,尤其是阴泽兰。可今日是白家喜庆的日子,她也只能强颜欢笑。
“伯母说的没错,这套首饰的确是家母之物,本不应该送人的,只是周氏兄妹对我的恩情非同一般,而且我待青青也如同自己的亲生妹子一样,所以……,还希望伯母以后可以好好的爱护青青,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好姑娘。”
阴泽兰已经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白石母亲的想起当年旧事的怀念和感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抓了阴泽兰的手,感叹道:“可是苦了你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好孩子了,你若是过的好他们九泉之下也可以放下了,可你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阴泽兰离开秦家的风风雨雨她也听说了一些,而且不只是从白石的口中之前也曾亲眼看到秦桑耳对阴泽兰的一番用心,如今阴差阳错的,两个苦命的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在一起。试问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看见子女过的不如意呢?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伯母就不要在难过了。”阴泽兰安慰着。
之前的关系已经表明,白石的母亲作为长辈也不得不好心的为阴泽兰的以后做打算,因擦干了泪水问道:“听白石说你现如今还是住在青龙堂里?”
“是的,他们兄妹对我很是照顾。”
“那你可曾想过青青出了门之后你要如何?且不说那里都是些男人,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秦桑耳那里你又是不肯去的,倒不如,等到下月初白石和青青成婚的时候你就跟着青青一起搬过来,如今一来互相也有和照顾。”
青青出嫁之后的事阴泽兰的确还没有想过,不过的确是不适合在继续留在青龙堂,可她更不愿意给白家添麻烦,委婉的拒绝了白石母亲的好意,并且谎称已经联系了外地的亲戚,等周青青的婚礼一结束,她就带着木香投奔过去。
“如此也好,你若真的能够放下心中的怨念,去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生活,到也是好的。”
可是,在阴泽兰的心里,那日积月累形成的怨念和仇恨,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说要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就算别人可以,阴泽兰也做不到。
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自从父母离开之后她经常在晚上的时候被噩梦惊醒,独自坐在床上,寒冷的夜色中抱着双腿,再也没有办法入睡。
阴泽兰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个人逃的远远地,却过安逸的生活。因为那会让她的良心受到谴责可拷问。
酒宴之上热闹非常,酒宴之外也是一派的欢天喜地。秦桑耳只是低头喝了一杯酒的功夫,就在人群中寻不到阴泽兰的身影。说好的冷漠,却还是隐藏不住为她着急的心。
秦桑耳独自一人离开喧闹的人群,沿着小路一直绕到白家的后院,那里曾经是他和阴泽兰在白家小住的地方。也是他们之间,难得的安宁和平静。
所谓的心有灵犀或许就是这样,阴泽兰正孤身站在湖水边发呆。初日的暖阳,已经让这被冰冻了整整一个冬季的湖水开始融化,四分五裂的冰块漂浮在水面之上,如人心上的疤痕,一朝裂开,就再难有被修复的可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受着疼痛的折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