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就别再为这事费神了,瞧您最近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木香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阴泽兰独自站在窗前发呆,不说话也不动。
阴家出事以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话也很少说,看的木香干着急。
“这是我特意嘱咐小厨房做的银耳羹,少奶奶尝尝。”木香看着泽兰每日不思饮食,日渐消瘦的身体每每觉得辛酸。
“先搁在那吧。”泽兰的神情有些倦怠。
“少奶奶好歹吃一点,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和太太想想,他们要是看到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木香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唯独提到阴老爷和太太的时候才会让她有些动容,所以即便知道现在说这些会让她心里更加不好受,但是为了能让她吃东西也只能如此。
泽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在木香的注视下拿起小勺,却也吃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两三口便放下。
“木香知道少奶奶心里难过,不过还是要想开些,就像大少爷说的,以后分开了个人过个人的,好坏都与他们无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突然觉得父亲和母亲是真的老爷,不免有些心疼。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木香看着泽兰从新振作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即在泽兰耳边小声道:“木香这两日仔细观察,发现瑞香并没有因为少奶奶您的仁慈和悔改,她这几日经常进出小厨房,说是要亲自给大少爷准备吃食,实际上是趁人不备在陆女菀的参汤里下药。”
“你可看真切了?”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可以乱说的。
“少奶奶放心,木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找了个机会去她的房间偷偷的把那东西拿出来一点。”说着从袖子里将那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掏出来,小心的打开送到泽兰的面前:“少奶奶您瞧,就是这个东西。
白色的手帕上,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黄色块状物体,乍一看到有些像冬日里用的熏香。取了一块放到鼻子下面,竟然还真的有一种香气。泽兰拿着这东西看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这究竟是何物。
“你假装不知道,继续留意她的动作,千万小心不要被她发现了,我去沉香苑一趟,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后花园了。”
泽兰交待完便把那东西用手帕从新包好,揣在怀里,出门到沉香苑寻秦桑耳去了。阴泽泻如今在法租界的医院里,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泽兰都还没有机会和他好好的道谢,所以此番去找他,一则是想让他看看这手帕里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二则也是为了和他道谢的。
以前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这沉香苑实在有些偏僻了,不过四周翠竹环绕景致不错,倒也清净。此番前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清冷和破败,秋风扫落叶,出了那簌簌的风声连个人影都不见,甚为凄凉。
难为了二姨太,一个人守着这空空的院落,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时节。
“在做什么呢?”泽兰站在门口,看着桑耳在一堆玻璃的容器面前忙碌。
桑耳听音识人,不需回头便知是她来了,回道:“你且到厅里喝盏茶,我等一下就出来。”
想来他手头的东西很重要,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打扰。泽兰便独自一人到前厅中等待。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泽兰有些口渴,因桑耳不喜欢人照顾所以他这沉香苑中也没有丫头可以使唤,想要喝茶只能自己动手。
窗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只青花的茶壶并两只杯子,泽兰便走过去拿了其中一只,提起茶壶来却是空的。无奈,只能提了壶到小厨房去,找了半天竟一点热水都没有。不过好在角落里还有点干柴,空等着也是无聊,便挽了袖子蹲在那炉灶边生活烧水。
这平日都是下人干的活,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小姐做起来自然是生疏的,好不容易把干柴都塞到炉灶里去,却怎么都点不着那火折子,几次尝试都不成功,微凉的天气里竟把她急的手心出汗。
连生火煮茶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什么以后要照顾父母的话,便越想越气。便看着眼前那无论如何都点不着的柴火恼羞成怒。她就不信,她当真连火都生不了。
好不容易点燃了火折子,可那炉灶里的干柴却怎么都不肯燃起来,忽闪几下就熄灭了,于是放下火折子又去弄那炉灶里的柴火。
“我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
秦桑耳的突然出现让泽兰一慌,手指被木棒上的小刺划了一条口子。刺心的疼痛让她在哎呀一声的同时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这般不当心。”桑耳几步来到跟前,抓了她的手毫不犹豫的放到自己的嘴巴里,将那手指上面的血迹都吮*吸干净。
泽兰在疼痛之余只感觉到一阵温暖以及他的舌尖划过手指的柔软。莫名的一阵心跳之后当即红了脸,忙着要把自己的手拉回来。
“伤的不深,不过最好还是敷点药,免得感染。”桑耳握着她的手把她从小厨房拉回前厅,完全无视了她脸上的不情愿。
“这药有止疼的功效,很快就会好的。”桑耳将白色的药粉末轻柔又仔细的涂在泽兰的伤口处。
果然和桑耳说的一样,那药刚接触到伤口没多久,泽兰就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了。见他还握着自己的手不放,被人看见又不知被说成什么样子,便道:“我已经没事了。”同时一双眼睛落在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桑耳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随即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起身道:“你在稍等片刻吧,我去把水煮开了在过来。”
“不必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渴。”
“但是我现在口渴了!”
秦桑耳不知为何竟有些恼了,独自转身去小厨房烧水煮茶留泽兰一个人在前厅莫名其妙。
大概半个钟的时间,桑耳果然提着刚煮好的水进来,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我一向是不喜欢喝茶的,这里也没有准备茶叶,就喝白水行吗?”
泽兰点头,不敢再说她现在又不想喝水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