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的会在这里,八日前她还是在郾城见过他一面,未成想竟是在这里再次相见。还是这般的快,他也是快马加鞭赶来此地的么?见着模样似是比着自己早到未有多久。
“宋将军。”沐离殇一开口说话将着自己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伪装声音,忙是轻咳两声,掩饰住尴尬的气氛“宋将军,让小的来就行,您与着众人同去吧。”
宋连清的眸光闪烁不定,转过头来定定的盯着沐离殇不肯移开视线,半晌方是说出一句话来“不必了,我同着你一起,眼下大家皆是醉了,若是赵兵打过来想是后果不堪设想,你与我前来,也正是有些话要交代与你。”
“诺。”
宋连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开。单手提起地上醉倒之人向着内里而去“你也随着前来。”
“诺。”
营地之中最为中间有着两顶与着其他营房不同的帐篷,四角八敞,大了些许,有一顶帐篷前立了重兵把守。沐离殇悄然环视着营地中的一切,虽是陆陆续续有着女人来回行走,却是未见着自己的母妃。
“进来吧。”宋连清掀了其中一个营帐的门帘,让着沐离殇入内,她迟疑了半晌,闪身入了营帐之中。
砰的一声他丢了手下醉倒不省人事的兵士,蹲下身来,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颈间防着他突然醒过来。
“你这是作何?”
“公主。”宋连清的眸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公主,回去吧,回到古家去,别再来这里冒险,这里不是您应呆的地方。”
沐离殇愣住“你知道我在古家?”
“不知这般,我还知道您现在是古家的二小姐,那个纵横六国商界的古家二小姐,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他眼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公主,这里不是你应来的地方。”
“不该来也是来了,不是么?”她反问,唇角挂上嘲讽的笑,这笑是在嘲讽着他人,更是在嘲讽着自己“小跟班,我的母妃可是在营帐之中?”
她本是想问着他,自齐国分开后过的可是还好,话到嘴边却又滚了回去,见着他的模样想是过的不错。当时赌气离开,她心中多少有着歉意在内,见了面道歉的话却也说不出口。许正因是他,她连着道歉都觉得力不从心。
宋连清点了点头“在,她在这营帐之中。”
“在哪里?”许就是这般吧,对她,他重来都是知无不言,毫无半丝保留。这样的宋连清叫着人心疼“带我去见她!”
“公主,你离开这里不要回来了,想她也是不愿见了您来的。”
“小跟班,你这话是何意?”
他定定的望着她的眸,满是愧疚,满是心疼“字面意思,您的母妃上官玲珑确实是在营帐之中,可是想来她定不愿让你见了她现在的模样。”
仿佛有什么揪住了自己的心一般,沐离殇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愿让她见了她现下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何事?母妃怎的了?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已是做过最坏的准备,却是在听了母妃受难之时,眼泪不自觉的涌上眼眶。
“母妃怎的了?”
“她很好,只不过不能见你。”宋连清微微别过脸去,不敢再去看她现下的表情,心中悔恨的快要将自己撕碎,对不起公主,公主对不起,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住您“她说,若是你来寻了她,就叫着我劝你回去,回到古家去,回去那里过安生日子去。”
母妃这是在怪她么,怪她来的太过晚了,一定是的,一定是在生她的气,才是说出这般赌气的话语来,就像着古离生她气时说出的那些话来。可她并不怪他。她也是不怪着母妃。深深的自责疯也似的折磨着沐离殇。
“母妃在哪里,让我和她说,让我和她皆是了来,我会带她走,照顾她一生一世。”
见着这般痴了的沐离殇,宋连清已是知晓他唤不醒她半分半毫,她的眸色已混沌开来,目光似在望向他,又似想要透过他寻着自己想要寻的东西。上官玲珑的下落。
“公主,你快离开这里,今日与你说的话全是迫不得已而说,离开这里,太子要抓你。”宋连清终是忍不住讲出实情,那般神伤的公主,是他此生不愿再见的。
一时间情绪的大起大落,人生的悲欢离合,她似是全然体会了一般,母妃的消息无疑是她心中的晴雨表,亦是埋藏在她心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宋连清此话当真。”
宋连清愣住,方才还是大悲之中的人,此刻却是平静的很,平静到方才似他看错了一般“当真,太子要抓你,遍寻不到方法,便派人围困了古家在娄国的情报点,目的便是逼着你前来,让你看到事先准备好的假情报。”
这一切果真是圈套,自他口中听到事实,沐离殇说不出的释然,不是真的便好,不是真的便好。算来,她正是被人利用了弱点牵着鼻子走了,好一个墨天域,真真是将她摸的通透。
“小跟班,你这般与我说了,你日后要如何?”
他愣住。
见他这般表情,她便知在说这些话之前,小跟班定是未经过大脑思考,全然凭着他对自己的那份心说了出来,既是这般他为了她好,她也自是不能害了他。
“是墨天域叫与我说了这些话是么?他一早便会猜到我会寻了你来。其实她错了,此番前来娄国军营,我并未打算寻了你来,你帮我的够多,我不能再害了你。”
宋连清点点头。
“我知道了。”沐离殇笑着褪去身上的兵装,露出内里的夜行衣“我今日前来也不能白来,便是叫着我送一个人情与你,不,算是我还了一个人情与你。”
“你要作何?”宋连清大惊,忙是伸出手来想要拉住眼前之人,却被她闪身躲了过去,速度之快,叫人应接不暇。他苦笑“公主,你的武功又是精进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营帐之中的窗,方才入了内里之前观察过周围形式,窗后有一片阴暗处,鲜少有兵士前来,加之今夜众人已是喝的伶仃大醉,正是方便她隐匿其中,伺机行事。
“小跟班,谢谢,对不起。”
转眼间,营帐中少了一人的身影,独剩下窗幔飘荡着。宋连清呆呆的望着漂浮不定的窗幔,缓缓开口“终是我对不住你。”
外间营地之中,沐离殇拭去眼角的泪水,眸光向着四处打量了起来。忽的一抹玄色身影落入眼帘,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大惊,险些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来。
“君落尘。”定睛细细望去时,却是换做了他人模样,不是他,只是那一身的玄色相似极了。
玄衣少年在这兵士的带领之下入了重兵把守的营帐之内,她擦了眼前的泪水,自怀中摸出半块面具来遮住半边脸,露出另半边倾国倾城的容颜,纵身一跃跳上那顶营帐之上,轻到未发出半丝声响。
轻轻的在顶棚戳开一个洞,正是见着内里的情形。那玄衣少年已是入了内里,拱手而拜。
“在下楚国二王子司徒渊,此番前来特意做了说客,还望贵国能退兵。”
沐离殇一惊,此人竟是楚国的二王子司徒渊,正是巧了,早先她还想着司徒渊前来娄国劝和之事,今日正是叫着她遇上,不由的提起几分兴趣来。
营帐之中,桌案之后那人掀开盖在脸上的巾布,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来,唇角微微勾起一丝邪笑,满身的酒气。
墨凡!不,应是墨天域才是,竟是他!难怪这顶营帐之外守卫森严,若是他这些便都解释的通了,他竟是亲自前来前线,着实与着他的作风不同。
猛的想起宋连清所说的阴谋陷阱之事,她又是觉得一切皆是说得通。墨天域竟是那般的想要抓住她,回想起往日在齐国的点点滴滴,她竟觉得皆是假的,仿若不存在一般的虚幻。
“哦,是来议和的么?凭什么来议和,说来听听。”
“娄国此番出兵赵国师出无名……”
“原来是这般。”司徒渊的话出口半句便是被他打断来了“你们这些说客真真是有趣,师出有名如何,师出无名又如何,娄国想要攻打赵国便是攻打了,无趣,皆是一帮无趣之人。”
司徒渊还是要说何,却是被墨天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堂堂两国王子,竟是互相斗起气来。
墨天域明摆着是要送客,司徒渊却是明摆着要来劝和。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营帐中的将士,隐隐有拔剑的倾向,铮铮嘶磨之声不绝于耳。
连着顶棚之上的沐离殇也不禁捏了一把汗。那些刀剑仿佛虽是会被人拔出,砍在司徒渊身上一般。
“来人,送客,再是不走莫怪本太子手下无情。”墨天域下了逐客令,已是对着这场毫无意义的游戏感到厌烦,他在等,他在等的人不是司徒渊。
“还请您听了我说完再送客也不迟。”
墨天域背过身去,抬起手来。
四周的将士心领神会的拔出腰间的宝剑,向着司徒渊步步逼来。
“你要作何?”
“送你去地府与阎王讲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