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见到沉爸那一瞬,沉爸一抬眼,也看到了倚在墙边的她。
当即,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一下黑成锅底。
“叔。”
司笙扬眉轻笑,心情不错地跟他打招呼,一点没在乎他的脸色。
“”
沉爸表情僵硬。
段长延见到司笙,眉目一喜,喊道:“师叔!”
“”
原本就脸色难看的沉爸,闻声,眼睛一瞪,凌厉的视线扫向段长延。
段长延:???
这位大叔什么意思?
“你们俩认识?”沉爸沉着脸,声音微沉,颇为冷硬地问。
“认识啊。”段长延立即道,“你们也认识吧?那正好——”
刚想攀关系的段长延,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沉爸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段长延一怔,抬步跟上沉爸,走在他身侧,掉了个身,双手抄在裤兜里,倒退着往后走,“沉叔,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得好好的么?”
“不卖了。”
沉爸沉着眉目往电梯走。
微顿,段长延对他的临时反悔接受度还挺高,没有变脸,神情依旧是轻松自在的,只是问了句,“给个理由?”
沉爸往后看了一眼。
冷眼刀子飕飕地往司笙方向瞥去。
下一刻,段长延和沉爸都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两指捏着手机,司笙轻轻晃悠着,只手抄兜,没有走开,耐着性子在原地等着。等了约摸两分钟,段长延就挠着头发,神情无奈地出现在视野里。
“他说跟你不共戴天。师叔,你怎么得罪他了?”段长延莫名其妙地问。
“一点小事,”司笙轻描澹写地说,“这大叔记仇、小心眼,怼他几句,能记一辈子。”
“”
段长延猜到她的话里有水分,不过,没敢戳破她。
司笙问:“你怎么跟他勾搭上了?”
“沉江远不是吹他爸的火锅底料是独门秘方么,先前没当回事,后来沉江远偷了点火锅底料来钟裕店里煮火锅,味道还真行。我有几味料没试出来,就想直接跟沉爸买。这不,刚约来谈价格呢。”
说到这儿,段长延两手一摊,神情颇为遗憾。
临门一脚,偏偏遇上了司笙。
司笙问:“他缺钱?”
“不知道。”
“不缺钱的话,他不会卖秘方的。”司笙转身往包间走,“这事你跟沉江远说一声。”
“哦。”
被当工具人的段长延答应一声。
原本约好跟沉爸谈价格的事泡汤,段长延无事可做,在三楼转了一圈,挑了点卫生毛病,就坐电梯直达一楼,打算找郑永丰搞点事。
但——
走出电梯门,视线在一楼环顾一周,目光却定在靠窗的座位上。
*
苏秋儿单手支颐,微睁着眼,百无聊赖地听着坐对面一青年胡吹海侃。
在点的菜被端上桌时,苏秋儿才舒了口气,活动着手指,拿起碗快准备吃饭。
“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青年,终于又将话题扯到她身上。
“嗯。”
“什么工作?”
夹了块糖醋排骨,苏秋儿回答:“一家刚开的安保公司。”
“安保?”青年一怔,讶然问,“你不是学历史的吗?”
“”
“工作多少?”
略一沉吟,苏秋儿道:“两千。”
她的工资哦说出来吓死你。
青年眉头一紧,看着坐在对面模样娇俏身段柔软的少女,又强行忍下来了,问:“还在实习吧?”
“啊。”
一门心思在饭菜上的苏秋儿,非常敷衍地回答。
神情沉了沉,半晌后,青年呼出口气,帮她做出决定,“辞职吧。”
“哈?”
苏秋儿动作一顿。
“秋儿,能在封城遇见你,我挺高兴的。”青年一板一眼,却端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优越架子,“你是个优秀的姑娘。虽然封城工作竞争压力大,但机会很多,我劝你换个好一点的工作。这份工作你辞了吧,我给你介绍新的。”
“”
苏秋儿眨了眨眼。
这人莫不是住海边的哦
看在这顿饭是对方请的份上,苏秋儿吸了口气,没有发脾气,而是弯唇笑得清浅,“不用了,学长。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在一安保公司能有什么前途?”青年压着点怒气,隐隐有着鄙夷和不屑,“我当你来封城是闯荡、奋斗的,没想到——说实话,我有点失望。秋儿,你刚毕业,不急,工作可以慢慢找。”
唇角笑意渐渐澹去,苏秋儿一歪头,始终没跟他撕破脸皮,“能先吃饭吗?”
“秋儿!”
她对未来浑不在意、只在乎眼前饭菜的态度稍稍刺到青年,好感度持续下降,青年只把她当做刚来大城市闯荡的乡下丫头,神情愈发轻视起来。
推了推眼镜,青年义正言辞道:“我对你挺有好感的。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有眼见、学识的姑娘,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在这样的饭店吃顿饭确实难得,这次是我请你,靠你自己的话——”
“男朋友啊?”
轻挑懒散的声音,拖着长调,悠悠然打算青年的话。
熟悉的话音落入耳里,苏秋儿一怔,旋即抬起眼睑,见到一个穿着短t、长裤、板鞋的青年走来,他只手抄兜,跨着的步伐懒散又随意,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意思。
段长延。
眼皮跳了跳,苏秋儿看了看二人,还是觉得段长延顺眼些,遂没跟段长延置气。
她道:“一学长。”
“相亲呢?”
勾起唇角,段长延摸了摸左耳的耳钉,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
苏秋儿一噎。
心想,刚刚如实回答他问题的自己,真踏马是一傻帽。
可,下一刻——
一直温热厚实的手掌伸过来,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轻飘飘却笃定宠溺的声音响起,“你干嘛不跟她说,这家店是你哥开的?”
青年:“”啥、啥玩意儿?
苏秋儿愕然睁眼。
——要知道是你开的,打死她,她也绝对不踏进一步!
“抱歉啊,我们家妹子找工作,就是体验一下人生。”段长延笑得挺和气,弯着眉眼,冲对面瞠目结舌的青年道,“学长这么操心我妹子的工作,心领了。要不,你来我们店里端盘子,我给开五万的工资,当做回报,如何?”
“”
遭此羞辱,青年脸色涨成猪肝色。
苏秋儿悄悄朝段长延看了眼。
——还是老样子,焉坏焉坏的。
“你、你们——”
憋了半晌,青年尴尬地挤出几个字,却不知该从何开始训斥。
“不用太感动。你要辞职了,随时来店里前台说一声,洗碗工的职位我就跟你留着。”段长延说着,似笑非笑地瞧着坐立不安的青年,“看在我妹子的份上,这顿饭给你免单。这种机会不多,随便点。”
说到这里,段长延倏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苏秋儿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
他说:“在这儿太吵了,走,哥带你去包间吃。”
苏秋儿今日穿着件长袖,但毕竟是初夏时节,天气热,薄薄一层布料,隔着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和力量,烫得苏秋儿颇为不自在。
但,讨人厌的学长扔在,她轻轻一拧眉,并没有挣脱。
跟着段长延走了。
段长延拎着她,跟前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领着苏秋儿去了电梯。
站在电梯门口,苏秋儿手腕一动,从段长延手中挣脱出来。
段长延一怔,尔后视线上下一扫她,将手放回兜里,哂笑:“什么眼光,跟这种人出来吃饭?”
“他以前不这样。”
苏秋儿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月初时她提交论文,顺利毕业,之后就打算定居封城。这位学长高她两届,以前是一暖男,但毕业后就没了联系。前几天二人意外遇见,就留了联系方式。而,这两天,学长一直在约她。
本不想答应的,但学长说请她来德修斋吃饭
天知道德修斋的饭菜有多好吃。
天知道她这个月不知做了什么,还没到月底就又没钱了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苏秋儿就答应学长的邀约,过来了。
没想,才两年的时间,这位学长不知经历了什么,满身的势利和优越,浑身油腻味儿,实在一言难尽。
被段长延牵走时,苏秋儿大脑一团乱麻,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到缓缓变动的电梯数字,大脑忽然冷静不少。
轻瞥了段长延一眼,苏秋儿手指微微蜷缩着,轻声说:“我走了。”
说完就走。
“走什么走,请你吃饭。”
段长延说着,伸手就去抓她,结果手指勾到她的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