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西湖边,这些名人故居实在是不胜枚举,随便一处园子和洋楼都能说出个历史名人来。
梵青竹的闺房是一层二层楼的小洋楼,始建于民国。洋楼之外还有不少的老式园林,那是分给梵星松家的。
小洋楼当年住的名人可是来头很大,大得来不像话,这样的宅院环境清幽得更不像话。
小洋楼的装修还保留着个世纪的风格,式带西洋,极具格调。
小丫头到了这里坐在金锋指定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梵青竹一言不发,怪的眼神看得梵青竹相当怪。
梵青竹当初看见过这个小丫头,那是金锋带着小丫头跑路到特区通过监控看见的。
对于金锋为什么要带小丫头梵青竹也有疑问,却是不好开口。
亲手剥开新鲜的水果递给小丫头,小丫头却是本能的往后一缩,那副有些恐惧的样子让梵青竹有些诧异。
“不用怕我,虽然我有病,但是水果不会传染的。”
小丫头摇摇头,默默的往后退了退,一脸的冷漠。
金锋这时候轻声说道:“出去背。”
小丫头立刻起身走了出去。梵青竹回头看看金锋,露出一抹疑惑。
金锋却是从梵青竹手里拿过水果咬了一口,眼神停滞在一处地方,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口定住了脚步,仔仔细细看了半响。
“这是佛堂。以前蒋夫人还在这里念过经。”
金锋身子一顿,偏头回望梵青竹:“哪个蒋夫人?”
“盛宣怀的儿子盛恩硕送给他们的……”
“你说是哪个蒋夫人?”
听了这话,金锋点点头,走进佛堂转了一圈。
佛堂坐西往东,间是一尊一米多高的水月观音,外包金漆,异常华丽尊贵。
佛龛还供奉着一尊老象牙的观音,个头足有一尺高,非常的罕见。
旁边还有唐卡也同样极为名贵。
纯银的油灯是来自雪域高原有年头的老物件,佛珠也是相当有年头的大和尚之物。
安静的佛堂内香扑鼻,沁人心脾。那是最天然的旃檀香,跟沉水香不相下。
金锋手里不知不觉的摸出烟,正要点却是又放下了火机。
“你抽吧。没事。”
梵青竹很自然的给金锋点烟了,微微笑说:“这半年我一直住这里。”
“很静。挺好的。”
“对了,我还用卫星照过野人山。”
“还看见了你的全地形车。”
“这么厉害?”
“军用的?”
“是军用的。王晓歆过来的时候,我们一起照的。”
“还有子墨。”“我现在没权限用军用卫星。”
金锋笑了笑,掐灭了烟蒂。
梵青竹现在的精神状态起天都城最后一见明显的差了很多,更瘦了许多。
时不时的轻声咳嗽,还是背着自己的。
金锋知道,这是发病的前兆,算算时间,差不多还有四个多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最后三个月会是梵青竹最痛苦的时候,无论什么药都医不了,治不好。
这是她的命!
金锋,也无能为力。
至少现在,还没找到任何法子。
明明知道她没多久日子了,但自己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的演戏,金锋很痛苦。
“旃檀香虽然好闻,但始终有烟,以后少用。”
梵青竹柔柔嗯了声:“看什么?我送你。”
“你舍得?”
“当然。反正……都是你的。”
“哦,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可是很有钱的。都是靠你赢的。”
梵青竹说话很柔很低,跟过去的样子判若两人。尤其是在金锋跟前,她眼睛一直都不离开金锋,生怕一眨眼,金锋不见了。
金锋笑了笑,指了指那尊水月观音。
梵青竹抿着笑了,开着玩笑:“那是蒋夫人拜过的,很灵的。保你金家以后子孙满堂,富贵延绵。”
“送你了。”
金锋走到水月观音跟前,凑近看了几眼。
水月观音的姿态庄严庄重,相貌圆润而慈祥,脸尤为大,看模样跟唐代的观音有些类似。
头戴宝冠,短袖薄纱,肩帔飘逸,袒胸露臂,满饰瓔珞,腰系彩带,长裙薄柔透体。侧身坐于莲座,右腿屈踏座,左腿自然下垂踏莲蕊。
风韵嫣然,于端庄见温柔情态,漂亮又让人毫无半点亵渎之情。
但是看宝冠和璎珞,还有手足,又好像跟宋代的水月观音很像。
再看莲花宝座的时候,金锋又看到的是明代时候的风格,莲花是一一下两行的。
这又完全不同于宋代跟唐代。
三个朝代风格的水月观音,还是贴了金箔的。偏偏包浆还有近百年。
金锋笑着眯起了眼睛,抬手在观音的外币外层金箔一点。
拇指摁在观音的手腕往后一顿,嘴里嘿了声。
“有意思。”
“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手笔了。”
梵青竹怔了怔,小声说道:“有问题?”
对于金锋的神眼和神技,梵青竹早深有体会。一听这话知道这尊水月观音有问题了。
“梵青竹女士,这尊水月观音确定送我?不后悔?”
梵青竹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跟金锋相处的岁月,双手合抱,一只脚扣着一只脚,没好气的说道:“金小贼你那点出息。”
“先说好,捡了漏,可要分我一半。”
“这是规矩。”
柔柔切切看着金锋把水月观音搬了出来,心里头却是默默的念道:“我死以后,什么都是你的。”
“一辈子都不后悔。”
水月观音重量还挺沉,足有一百五六十斤,放在客厅里的黄龙玉大茶几摆好之后,金锋沉寂了一会,开始动手。
暴力拆解!
一层薄薄的金箔被金锋无情的撕扯下来。
梵青竹有些吃惊。
这尊观音那还真的是蒋夫人以前参拜过的。
房子是晚清第一首富盛宣怀的儿子送给他们夫妻俩的结婚礼物。
这是说着尊观音原来是盛宣怀家的。
盛宣怀那是什么人自不用说。
一个盛宣怀,半部晚清史。
仗着恩师李鸿章打垮胡雪岩,富得流脓淌血,晚清民国初年天下第一首富。
他死了之后清点遗产,除去一千多万两大洋之外,还有几千处的房产。
从天都城的王府到津卫城的洋楼,从魔都的长街再到五色羊城的庄园。
尤其在江南水乡西子湖畔,园林宅子那是多得连他自己数不清。
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孙子接着败家,一晚输一条街,被统戴笠盯了抄没了无数之后一直又败到了解放以后,都还剩下无数房产无数田地。
换做现在的来话,那真的是败十辈子都败不完。
梵青竹隐隐的产生了一丝期待。
她还真的想看看这尊水月观音到底有什么神的地方?
一片片金箔被金锋无情的撕开,杂乱的披洒在桌地,金锋又嗯了一声,停了下来。
还有?
抄起桌的水果刀,对着背后的金箔挑了下去。
这一挑不要紧,连金锋自己都给吓着了。
七层金箔?
一尊水月观音之竟然有七层金箔?!
这都快要赶小昭寺佛祖八岁的等身像了啊。
原本想着的只是难得一见的云遮雾罩手法,没想到竟然会是叠加的云遮雾罩。
金锋来了兴趣,也不敢大意了。
冲着梵青竹笑了笑:“还记得那次你撞了个泼妇吗?”
“让我捡到了苏东坡的手札和弘一法师的心经发帖。”
梵青竹笑了起来,眼眸里透出无尽柔情,娇嗔说道:“我可是散财童女。”
“你遇见我,总能有好运气。”
金锋垂下眼皮点点头,咂咂嘴:“这次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