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可不是乡镇卫生院所能比较的,不管是规模,还是技术,亦或者是就诊秩序。
毕竟此时交通并不算太便利,小病小痛要么忍着,要么找赤脚医生,要么自己照着偏方捋一把草药熬水。
若是自己解决不了,便到了卫生院去诊治,大病重病才会到市医院来。
此时市医院的候诊大厅中,无论是病患还是家属,都非常安静地坐着等待叫号,诊室里偶尔会传来病患家属的吵闹声,但也很快就会被医生劝慰下来。
医院门口蹲着一些人,许是为了医药费发愁,许是为了亲人的病情而担忧,默默抽着烟,有人抽着抽着,就忍不住哭起来。
市里虽然也有疾控和防疫,但市医的设备最先进,样品分析也在市医进行,或许这也是领导同意捎带严语过来的原因之一。
严语也没有跟车进去,在市医大门口就下了车。
他也并未说谎,先前蒋慧洁忘了给他消毒,如今脸颊发烫,似乎有感染的迹象,他也不敢大意,所以这次过来,除了打听傅青芳的情况,也确实需要诊治一下自己的脸部。
市医虽然规模很大,人手充足,但抵不过病患太多,严语又不好挂急诊号,只能耐心等待着叫号。
到护士台去问了一下,估摸着要两三个小时才轮到自己,严语也就先往住院部去了。
干等着毕竟浪费时间,到了住院部,严语报上傅青芳的名字,护士还有些警惕,似乎并不愿意将病房号告之严语。
严语也不气恼,毕竟安全起见,估摸着洪大富也叮嘱过,不能泄露傅青芳的信息。
可眼下又没办法联络洪大富,住院部都进不去,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严语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但他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介绍信,住院部护士站这边也没理由相信他。
既然进不去,就只能等待里头的人出来了。
在住院部外头的候诊区坐了一会之后,严语也算是放弃了。
因为洪大富是那种蹲点能蹲成化石的人,轻易是不会离开自己的目标人物的。
思来想去,严语只能去找蒋慧洁这个便宜姐姐帮忙,可技术楼已经被封锁,他更是进不去。
除了秦大有,傅青芳是仅剩地带着烙印的人,而傅青芳的刑侦价值,比老狐狸秦大有自是高太多了的。
因为傅青芳极有可能是目击者,他是见过那个神秘人的,而且差点被神秘人杀死。
所以保护傅青芳也就变成了当务之急。
严语也担心张顾霖染病可能会是神秘人调虎离山的计策,所以才赶过来协助洪大富。
或许在武力值上他比不上洪大富,但事实已经证明,洪大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拿下神秘人,反倒是严语,神秘人似乎对他留手。
基于这些考虑,严语是万万不会因为无法进入住院部就放弃,回到候诊区等了大半个小时,洪大富和王国庆没有出来也就罢了,连傅卓玉这样的家属,都没有走动。
眼看着到了中午,估摸着也该轮到自己的了,严语只好起身,准备先去看一下医生,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可正要离开之时,王国庆却从住院部走了出来!
“国庆同志!是我!这里这里!”严语挥了挥手,王国庆也是一脸的惊喜。
“严老师?你怎么来了!”
严语微微一笑:“我不放心傅青芳,过来看看,他醒了没?”
王国庆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说:“严老师,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准你再插手,再说你也不方便,怎么就过来了?”
严语解释说:“放心,我已经得到于队的许可,今次情况不同,你们的同志都抽调去疫区了,这里保护不够,我也担心凶手会趁虚而入……”
听说得到了于国峰的首肯,王国庆也就放下了顾虑:“那人极其危险,虽然得到了于队的允许,但严老师还是谨慎一些,注意安全,万一出了岔子,有督导组看着,咱们谁都讨不了好……”
严语点头:“放心,我有数的。”
王国庆也不再迟疑:“我让他们放你进去,正好我要出去买饭,你先进去跟大富同志聊一聊吧。”
走到护士站来,王国庆悄悄跟当值的护士长说了一会儿话,又介绍了严语,护士长也是恍然,不好意思地给严语道歉,严语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到了住院部里头,严语才发现,医院方面特地将重症监护室隔离开来,除了医护人员,其他人等都不准进入这个区域。
护士长输入了密码,才打开了重症监护室区域的铁门,放了严语过去,防卫做得如此充足到位,严语也放心不少。
“你这个脸上有伤口?”面对护士长的问题,严语也坦然回答:“是,缝合有两三天了。”
护士长取了口罩和防护帽以及无菌衣,交给了严语:“监护室有洁净度要求,穿戴好了再进去吧。”
严语照着护士长的引导,将这些东西都穿戴整齐,这才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洪大富就守在病房外头,很是焦躁,瘦弱的他穿戴这些东西,活脱脱像个急需救治的患者。
“替我守一会儿?”
洪大富可不像王国庆那样,对严语的到来感到讶异,他显得很平常,就好似预料到严语迟早要来一般。
严语知道他烟瘾犯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烦躁不安,便朝他点头说:“你去吧,我守着就成。”
洪大富快步要出去,护士长却有点愠怒,到底是朝洪大富抱怨说:“同志,你这烟瘾也太大了,进进出出太频繁,咱们的无菌衣都不够你换了……”
洪大富也不藩蛮,少见地陪着笑脸说:“嘿嘿,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我保证……”
护士长摇了摇头,但还是无奈地放了洪大富出去。
严语走到病房来,隔着玻璃,见得傅青芳就躺在病床上,依赖着呼吸机来维持,各种电子设备滴滴答答运转着,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妙。
许是严语给了他一些空闲,洪大富也希望把烟瘾都满足了,一个多钟才回到监护室。
王国庆已经买了饭,三个人就在外头的更衣室里,把午饭给吃了。
严语倒是想着去看看自己的脸,但这都进来了,也就把这事儿暂时搁下。
若是只有前门,只消守住前门也就罢了,但监护室为了方便运输设备以及器材,还有个员工通道,所以要兵分两头来防守。
洪大富早已习惯了这种枯燥到极点的工作,加上烟瘾太大,一直都没开口,只是闭目养神。
王国庆是在基层跑工作的,当然耐不住寂寞,不过与严语聊了一会儿之后,也没了话头,再加上毕竟是监护室,也不宜喧哗,三个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王国庆要出去买饭,如同坐了十几年牢,第一次被放出去一样,欢喜雀跃就出去了。
洪大富又到了过烟瘾的时间,两个人出去之后,没一个小时怕是回不来。
严语也习惯了,闲来无事,将贴在墙上的治疗规程以及设备介绍等宣传画报反反复复地看,就好像读书之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张带字的纸一般,差点就将内容全都背下来了。
也果真熬了一个小时,王国庆和洪大富才回来,又到更衣室去吃了晚饭,洪大富便坐到员工通道口那边,前门留给了严语和王国庆。
严语便将自己心中存疑很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王同志,这监护室里头只有两个出口,咱们为什么不在外面守着,而是守在里面?”
毕竟监护室里有洁净度要求,每次进来都要更换无菌衣,非常的不方便,如果守在外头,可就简单多了。
王国庆也不隐瞒:“早先于队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顾虑的是,如果凶手在外面设计各种假象,或者制造混乱,很容易将咱们的看守引走。”
“但把咱们关在里面就不会轻易被引走,而且也能打他个伏击,就算他真的搞到了密码,进来之后,会被咱们弄得个措手不及。”
严语也恍然。
夜间的监护室更加的安静,外头几乎没动静,里头除了设备的滴滴声,以及呼吸机的声音,打个哈都像地震似的。
照着洪大富的说法,夜里才是最难坚持的,而且夜里也是凶手行动的最佳时机,但这种环境下,也是最容易犯困的。
严语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熬到了凌晨,外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洪大富三步并作两步,从员工通道那边闪了过来,也把当值的护士长吓了一大跳。
“哪位……哪位是王国庆同志?有电话找……”护士长被洪大富吓得不轻,赶紧把话说完,她好溜出去。
“我的电话?”
王国庆也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估摸着疫区那边有情况,又或者督导组要询问情况,我出去接电话。”
此时护士长已经径直走了出去,王国庆也懒得自己开门,赶紧就跟了上去。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如同被失控的火车头撞上了一般,沙包也似地倒飞了回来!
“嘭!”
王国庆整个人重重地砸在玻璃墙上,裂纹如蛛网一般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