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没有一个人,侍卫不知何时都已撤走,风疏竹一路缓步走回到自己的帐篷。
那名舞姬眉眼弯弯地早早迎了上来,拉住风疏竹的胳膊,坐到矮几旁,虽说不懂汉语,但还是斟了杯酒,双膝跪倒在地,高高举过头顶。
风疏竹自是懂得她是在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也未犹豫,接过酒杯,端起来就喝了。那舞姬抬眼见风疏竹喝下,很是欢喜,保持着跪姿,挪动着膝盖,又来到矮几旁,又为两人斟酒,端起酒杯,又碰杯饮了一杯。
风疏竹嘴角含笑,仍是没有犹豫,再次饮下。
而那女子似乎兴致不减,又马上斟了一杯,端起来,温柔的目光好似流水一样,望向风疏竹。
风疏竹顿了下,还是与其饮下了那杯酒,然而这次风疏竹却隐隐感到头有些头痛,眼前那女子的样貌也模糊起来,接着身子晃了两下,便一头栽倒下来。
那舞姬端着酒杯,凑到唇边,留心观察了好一会,见风疏竹一动不动,才将酒杯轻轻放下,来到风疏竹身旁,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索半天,终于将那封信找到,脸上登时露出欣喜,望了眼帐篷外,赶紧将那封信藏好,转头又看了眼风疏竹,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杀气来,接着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那匕首只有寸余,却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那舞姬握着匕首凝视了风疏竹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将匕首狠狠扎在了矮几上,然后站起身来,快速走到门口,又回望了一眼,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帐篷中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灯如豆,风疏竹保持着倒下去的姿势,仰面躺在矮几旁,一动不动。
许久,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帐篷顶,眨了几下眼睛,霍然坐了起来,回身看了眼矮几上的酒壶和酒杯,略微一顿,伸手将那酒壶取了过来,打开壶盖,借着灯火向里面看了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想了下,又将酒壶随手丢在了矮几上。慢慢站起身来,向帐篷门口处
看了看,收回目光,接着从手掌中翻出那个小羊皮卷,用拇指轻轻一捻展开,借着灯光一看,上面竟然什么也没有,当下一疑,又将羊皮卷翻了过来,看了又看,仍是什么都没有,略一沉思,眼角余光瞄了眼帐篷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轻咳了一下,沉声道:“既然都来了,为何还不下来。”
话音刚落,只听“呲啦”一声,帐篷顶的天窗被人拉开,跟着人影一闪,一个美丽的身影缓缓落了下来,是那穿蓝色衣服的阿娜尔丽,只见她嘴角含笑,望着风疏竹道:“风少侠,小女子如此方式前来拜访,你不介意吧?”说话间,一双灵动的眼睛端看着风疏竹。
风疏竹嘴角一动,笑了下,道:“风某初来乍到,对大漠中的礼节不甚了解,姑娘如此方式,确实很新颖。”
阿娜尔丽转了下眼睛,道:“幸好,此刻你不是在沐浴或者更衣。”
风疏竹自是明白她暗指自己那夜夜探长老帐篷,但仍是不动声色,将手上的羊皮小卷在她面前抖了抖,笑道:“这,又是试探?”说着看了眼矮几上的酒壶。
安娜尔丽上前,一把夺过那羊皮小卷,向矮几走了两步,背对着风疏竹,摇了摇手上的羊皮小卷,温声道:“这个,也不算试探,而是以备不测,但这毒酒……,”说着转过身来,看着风疏竹又道:“却真的不是我们所为。”
风疏竹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阿娜尔丽又道:“现在看,风少侠的智慧和道行足以助我们完成大事。”说着,伸手递过来一颗蓝色的宝石,拇指肚大小,却光彩熠熠,一看就知是罕见宝物。
风疏竹顿了下,伸手接过宝石,看也未看,将其握在手心,叹道:“说吧,魔尊在哪里?”
阿娜尔丽闻言,瞄了一眼风疏竹,道:“魔尊尚在天狱。”
风疏竹略一沉吟,道:“谁与风某同去?”
阿娜尔丽盯着风疏竹看了一会,才道:“只有你
自己去。”
风疏竹没有说话,见安娜尔丽又道:“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天狱之星上时,你便可知道如何找到天狱。”
风疏竹点了下头,道:“贵教究竟发生了何事,想必你也不会说。”
阿娜尔丽动容地打量了一下风疏竹,笑道:“到了天狱,见了魔尊,你自然知晓。”
风疏竹想了下,道:“那要我几时出发?”
阿娜尔丽正色道:“现在。”
风疏竹马上道:“我朋友呢?”
阿娜尔丽迟疑了下,但马上笑道:“那个算卦的骗子吗?想不到他居然是你朋友,我们早把他放了。”
风疏竹点了下头,多看了她两眼,道:“那我马上启程。”
阿娜尔丽略一沉吟道:“自己多多小心,随便向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可以,只要离开这里百里就可以。”
风疏竹想了下,道:“如果我朋友回来……”
阿娜尔丽笑道:“放心,我们会招待他。”
风疏竹点了下头。
阿娜尔丽深看了风疏竹一眼,转身向帐篷门口走去,身子轻盈,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转头,而是道:“那晚……,在这里你与她……”
风疏竹一笑,道:“你们不是要找到她吗?那就问她吧。”
阿娜尔丽却突然笑了笑,又道:“见了魔尊,不要回来了,还是早些离开大漠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风疏竹呆愣在原地,看着蓝影飘动,渐渐远去。
他收回目光,抬头,透过被拉开的天窗,看着漫天星斗,眉心微低,仿佛看到了那手持仙剑的白衣女子,还有那水汪汪眼睛俏皮可爱的姑娘,静静地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向帐篷外走去。
风疏竹并没有御剑飞行,而是慢慢步行离开了大营,奇怪的是很多侍卫就从他身旁排队走过,却没有一人看向他,好像看不到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