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围观的人也觉得晦气,便在牢骚中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回了房间。
一时间除了一楼大厅中洒扫的伙计偶尔搬动桌椅外,偌大的不二楼很快便冷清下来。
但此时不二楼外,只见天边乌云翻滚,云层边上金蛇乱窜,一股股巨大的山风,从平地处直刮过来,灌入门窗,“呜呜作响”,好像带着一股怒意要将窗扇扯掉一样。
吓得楚晴赶紧走过去关上门窗,却又发现,这不二楼真是建造细心,许是久经风雨,有了经验,靠近外侧的窗子居然都是两层,里面一层还是雕花篆刻,外面却为整块整块的木板做成,细细看去还会发现那些木板上还刷了防水松油漆,油光可鉴。而且关合起来十分方便,用手将木板向下一拉便能轻松合上,不要说风雨,就是光线都很难透进来。
合上窗子前,楚晴迎着大风,探出头去,向楼外地下瞄了一眼,恰巧看到两个不二楼的伙计,居然在帮助拿着水月剑的那二人关死了门窗,隐隐更有铁链声响传来,想是将那房间向外的门窗全部锁死了。
就在自己略一迟疑之际,再一抬头,远远地看到大风夹杂着尘沙,如同一头灰蒙蒙的巨妖,笼罩了天地,急速翻滚着向不二楼而来。
楚晴赶忙缩回头,抬手将靠外的几扇窗子一一关严。
房间内登时黑了下来,桌上却出现一点光亮,是风疏竹点亮了油灯,只见他用手笼着微弱的火焰,待灯火燃得旺盛了,才将手放了下来。
还未等楚晴走到桌旁,但听外面疾风骤雨,好似千军万马般杀到,风刮得“呜呜”作响,好似无数怨灵夜哭,雨点更是“噼啪”不停地打在外面窗扇上,响成一片,令人心惊动魄。
在阵风来临同时,楚晴感到整栋不二楼似在风雨中摇晃一般,那桌上的油灯也是跳动不已,惊慌中再次转身看向窗口,真个担心被如此猛烈的风雨吹破,看了一会,随见无事,但仍是转头道:“风大哥,这风雨如此之大,会不会吹破了门窗啊。”
风疏竹手中拿着火折子,面色依然很难看,一一在点燃房间内的其他灯火,却不忘回了一句:“掌柜的都说要有大雷暴,应是长久居于此地,经验十足,想来这不二楼不会有事,放心吧。”
话音方落,一阵滚滚雷声传来,整栋不二楼跟着震颤,雷声震耳欲聋,外面更是隐隐有巨大火球上下滚动一样。
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如同利剑一般,围绕着不二楼前后左右,激射不断。
天地之威,乃至于斯!
此时风疏竹已回到桌旁坐定,房间内总算光线通明。楚晴闻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风疏竹身旁,拉了拉椅子,靠近几分才坐下,还不忘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眼窗外,胆战心惊地道:“风大哥,这里的雷雨好可怕。”
风疏竹强笑一下,道:“雷雨再大,我们还可听闻,切身感受,而凌她儿……”说着低了下头,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情感,显然悲伤至极。
楚晴皱了下眉头,既忌惮
于外面的狂雷闪电,又不想看到风疏竹如此悲痛,堪堪道:“风大哥,你也不要如此悲观,也许那水月剑,就是那两个小毛贼偷的也不一定啊。”
风疏竹听楚晴如此开导自己,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桌上一跳一跳的灯火,道:“对不起,风大哥不该如此……,”
强自镇定了一下心情,又道:“但要说别人偷了水月剑,自我欺骗尚且都不可信。”
楚晴见风疏竹如此认定水凌月遇了难,想了又想,又道:“倘若水月宫被破之时,水姐姐便遇难了,那当时胜利的魔教为何没拿走水月剑,反而落入这两人手中呢?”
风疏竹闻言,想了下道:“魔教又不是为水月剑而去的,想是攻破了水月宫转身便走了,这二人是路过之时,顺手捡到的。”
楚晴心想,水月剑如同水月宫一样名震三界,那个魔教得了不会在世人面前炫耀一番。但见风疏竹悲伤至深,思绪混乱,只得道:“如此猜测,也可能是对的,但真实情况如何,只能问问楼下那两人,也许,你的推断就是错的。”
“轰隆隆”,
“咔嚓嚓”,
两人对话间,外面雷霆万钧,各样的雷声滚来过去,没有一刻停息,倘若有人真在外面暴露在郊原旷野之上,断然会被雷劈了不可。
这一会时间,反倒让楚晴有些适应了,不再像开始那样害怕了。
风疏竹听楚晴如此一说,内心不免升起一线希望,看了眼门外,对楚晴道:“那晴儿,你就留在房间吧,我去楼下查探一下,看看那二人虚实。”
楚晴想了想,拉住刚要起身的风疏竹,道:“还是我去,你这么个大男人被人碰到不好解释,我一弱女子,完全可以说走错了房间,你也看到那二人看样子,又不是什么道法高深之人,晴儿应该能应付的来,如若有什么异样,我及时回来通告也不迟。”
风疏竹想了下,觉得楚晴说的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
楚晴刚要起身,却被风疏竹一把拉住,紧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晴儿……”
楚晴心中奇怪,疑道:“风大哥,可还有事?”
风疏竹嘴角动了动,手上一紧,握了楚晴一下,才道:“万般小心,不可以身犯险。”
如此举动,令楚晴心中一暖,嘴角挂起一抹微笑,道:“放心吧,风大哥,我机灵得很的。”
风疏竹听楚晴如此一说,强颜做笑,又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才松开手来。
楚晴出了房间,在门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倘若真是有噩耗,却不知是真要告诉给风大哥,还是要加以隐瞒,看到风大哥痛苦难过的样子,真又于心不忍。
但左右看了看廊道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望了望楼下也是不见一个人,又转头瞄了眼隔壁房间,居然是黑漆漆一片,那一老一少两人居然没有点灯,实在有些令人费解,却也未去细想,而是迈步大模大样地从楼道下了四楼。
方到楼梯
转角处,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不二楼内亮了一亮,忽见眼前见黑影一闪,楚晴心头一惊,知道有人飞身而过,赶忙藏在柱后,屏息等了片刻,微微探头一看。
只见拿水月剑那二人所住的房内灯火闪烁,人影晃动,看出应是那穿黄衣服和绿衣服人,显得十分焦急,走来走去。
而借着一道闪电,看清方才眼前闪过的黑影也出现在门外,却是一身穿夜行衣的瘦小人物,蹲在门外向门缝里看了半晌,又向四周仔细看了半天,才由怀中取出一根细细的管子,在前头装了些白色药粉,将另一端放入口中,对着门缝鼓起了腮。
楚晴心头一紧,明白这人要下毒手,腕口上的绕指柔还未发动,只见一道剑光无声飞来,在那人身上一个环绕,那人立刻身首分离,身子一歪,栽倒在一旁。
楚晴不觉大为恐惧,居然有人与自己一样躲在暗处,仔细查看了一番四周,居然未发现出剑人的位置,一时也不敢冒然出去,只得待在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屋内那二人显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此刻面对面站在一起,好似争论起来,霍然而见其中一人拿起桌上的水月剑,看样子用力拔了半天,却没有拔出来,又十分恼火地扔在桌上,而另一个人掩口讥笑。
难道那水月剑上设了什么消息机关不成,为何那人拔不出剑来,楚晴正在诧异之间,猛听楼道中有脚步声“咚咚”作响,赶忙隐住身子,却听似有几人从另一侧楼道上来。
有人道:“咦,死了个人。”
又有人道:“哎呀,要不要报告掌柜的。”
又听有人道:“嘘,小声点。”
有人压低声音道:“先把尸体运走,再去报告掌柜的吧。”
又有人道:“你们两,小心看好这二人,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有人道:“放心吧,这二人门窗都被我们锁定了,从外面是逃不掉的,再说我们这不二楼可是……”
后面刚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又听几人又抬着尸体向楼下走去了。
楚晴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继续藏在楼梯柱后,心中倍感奇怪,如此大的动静,房内那二人居然未见任何动作,难不成那房间连声音也不透不成,自己正在诧异之时,又见一道黑影穿过。
鬼鬼祟祟,来到那二人门外,手持一柄小明晃晃小刀,见左右无人,才插入门缝里,那知手上还未动作,又一道飞剑袭来,那人应声倒地,连小刀都没来得及拔出。
接着一帮伙计们,如同事前演练过一样,又上得楼上来,又嘀咕半天,将那人又搬走了。
楚晴此时明白,有人暗中保护这二人,其目的如何却是一时难于想个清楚,遂又观察了一会,见无动静,才悄悄向屋内走回。
进得房内,回身关好房门,转头一看,见风疏竹坐在桌旁,自斟自饮,目光已然迷离,似醉非醉。
楚晴走到近前,异道:“风大哥,如此几杯水酒,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