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的营帐中,听闻刘成说张之极的炮炸了膛,心里对张之极的安危就是一阵担忧,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好在无甚大碍。
张勇问道:“石把总和那些士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
刘成回道:“禀将军,石把总无碍,只是士兵有几个重伤,我已让石把总带人将那些士兵送去医治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勇起身说道。
“将军,末将看这天色将要下雨,就让石把总将兵士们都召回来了,免得伤员再淋了雨加重了伤情,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想来石把总也快到了。”
张勇有些质疑的看了看刘成,倒是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等候。
不多时石富行就领着几个状况还算不错的士兵和张之极来到了张勇的营帐,“属下参见将军。”,
“参见将军。”几名士兵和张之极一起随着石富行行礼道。
张勇看着石把总说道:“都起来吧,石把总,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富行有些紧张的道:“回将军,属下今日出营演练火炮的时候遇到了张校尉……”
不待石富行说完,张勇开口打断道:“慢着,出营演练火炮?为何要出营演练,你作为神机营的把总难道不知道火器不得擅自带离军营吗?”
张勇的质问不在石富行准备好的说辞内,这让他更为紧张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见石富行的样子,刘成就知道要坏,忙接口道:“将军,此前神机营的火器演练都是在训练时间内到校场轮流演练,因为过几日后就是演武考评了,此次演武考评干系重大,所以时间宝贵,靶场又容不下整个神机营同时演练,所以末将特意允许他们出营演练。”
石富行听了刘成的说法连忙附和道:“正是,正是。”
张勇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刘成糊弄过去的,冷哼一声道:“哼,出营演练的事,本将军先给你记着,你且继续说下去。”
石富行接着说道:“是,属下在营门口恰巧碰到了张校尉,张校尉拉着属下要学习操炮,属下推脱不过,又想着张校尉是将军的亲军校尉,所以属下一时糊涂就应允了,还请将军降罪。”
张勇一拍桌子道:“我的亲军校尉就可以让你破坏军规、目无法纪了吗?若不是没有士兵阵亡,否则本将军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你接着讲,火炮为什么会炸膛?”
“属下带着张校尉和一个队正的士兵到了演练的地方后,一开始练得很顺利,只是中间张校尉却突然要去查看火炮的目标靶,属下拦住了一次却没能拦住第二次,只得和士兵们继续演练,待张校尉回来时训练时间快到了,属下就命人收了火器回营,但张校尉见还剩一枚炮弹执意要再打一炮,也是因为属下之前没有教好,加上张校尉今日第一次练习火炮,操作不熟,许是炮膛内没有清理好,才导致炸了膛,属下见情况不对,只来得及护住了张校尉,其他人听到属下大声提醒没来的急跑远就炸了,才导致有几人受了些伤。”,按照刘成之前提醒的说完后石富行就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等候发落。
张勇看着张之极问道:“张校尉,石把总说的可是属实?”
张之极单膝跪地请罪道:“回将军,石把总说的句句属实,一切都是卑职的过错,与他人无关,卑职甘愿领罚。”
石富行此时也一同请罪道:“请将军一同治罪,属下也甘愿领罚。”
张勇看了一圈营帐中其他与石富行同来的士兵问道:“其他人等可有见证?”
其他人一起答道:“卑职皆为亲眼见证,把总所言句句属实。”
听到众人回答张之极对着单膝跪地请罪的二人道:“既如此,石富行罔顾军规,徇私授炮,致兵士受伤,处二十军棍,张之极,作为一名传令校尉,在告假期间私自动用火炮,扰乱神机营日常训练,且因操作不当致火炮损毁,令同袍受伤,处三十军棍,来人,拉下去。”
刘成听了张勇的处置后出声道:“将军……”
“刘参将可是有话要说?”
刘成说道:“此事末将也有御下不严之责,请将军责罚,只是如此处罚末将以为不足以形成震慑,石把总与张校尉二人此次虽没有触犯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但非战情况下出现如此事故已属莫大过失,还请将军三思。”
听了刘成的话,张勇面色顿时寒了下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刘参将的意思是说我有所偏私了?”
刘成急忙辩解道:“末将并非此意,我与张校尉并无过节,而且石富行还是末将下属,所以末将才甘愿领罚。只是张校尉的身份京营之中少有人不知,如此重大过失如果只是轻描淡写的过了,末将担心有损将军和都督威信。此前张校尉的身份和平日所为就多遭议论,经此一事,末将已为张校尉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军中了。末将也只是为大局着想,怕此事影响了军心和都督与将军的威望。”
张勇权衡了许久,脸色也变了几次,张之极是受都督所托加上此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安排进入京营,张家几代掌兵,张之极若是因为触犯兵律而被逐出军营,留下案底,日后就再也没有掌管军营的可能了,而且张之极也会因此再次受到不小的打击,因此张勇对刘成也是颇为恼怒,但当着这许多士兵的面再包庇张之极的话,他的声望损了也就罢了,但英国公的威望一旦受损,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张勇咬牙切齿的对刘成说道:“本将军很能体谅刘参将的用心良苦,既然刘参将如此为都督和本将军考虑,我也不能辜负刘参将的一片苦心,刘成听令。”
刘成马上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在。”
“自领二十军棍,罚俸半年。”
“是。”,刘成一听,这是在报复啊,按他的想法顶多就是个斥责或是罚俸三月,哪挨的着军棍。
“石富行,处三十军棍,罚俸三月。”
石富行的惩罚一出,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恶心刘成了。
“传令校尉张之极,处四十军棍,免去传令校尉之职,你本就无军籍,又无职务在身,日后不得在军营逗留,领了罚之后速速离开。”
张勇对张之极处置已经算是极为诡异了,既然不让他留在军营,但他本来就是挂职,并无军籍一说,只要去职就好了,没了职务自然不能再在京营逗留,也算不上是驱逐了,如此一来并不影响他的案底记录。
但张之极心里此时却想的不是这些,他并未考虑日后升迁掌兵之事,而是考虑过几日就是演武考评了,既然与朱由检约定好了,此时被迫离开军营,那等到试炮的时候如何报仇。
听了张勇的话,张之极急道:“将军,卑职请求领一百军棍,但请将军不要让我离开军营。”
张勇听了张之极的话心里那个气啊,我为了你日后前程连脸都不要了,你还看不清形势,认罪倒是干脆,你好歹也辩解两句我好给你开罪啊。此时张勇是动了怒了,冲着外面喊道:“放肆,军法岂是容你讨价还价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拉出去。”
接着就进来几人把张之极连带刘成和石富行二人一起来了出去,刘成还想再说话,却也来不及了。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响起几人受刑的声音。
一开始三人还都能咬牙忍着尽量不喊出声音,过了十棍之后就是咬着牙也都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痛得叫喊了出来。
执行军法的人知道张之极与副将关系亲密,还是都督的独子,平日里也时常见到说得上话,所以执行的时候略微放了点水,否则四十军棍下来怕是免不了要将他双腿打断,不过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几日下不来床了。
刘成挨的少,打完了还能勉强在人的搀扶下离开,石富行挨了三十军棍就要人抬着走了。
张之极更是不必多说,屁股早已打得皮开肉绽,外面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待神机营的人走后,张勇冲着营帐外吩咐道:“把他给我抬进来。”
接着几名亲兵就把痛得哼哼唧唧的张之极抬了进来放在了地上。
张勇走到张之极面前蹲下看着张之极道:“现在知道痛了?”
张之极咬着牙忍着痛对张勇恳求道:“勇叔,能不能别让我走?”
张勇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只是挨了四十军棍已经算是轻的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不走行吗?你也不想想,这四十军棍还是他们手下留情,若是一百军棍下去,你还能活着留在军营?”
“可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现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什么罪都敢往身上搂,人家什么事情都推到你身上就都接着,你就不会辩驳两句吗?这次就当长了个教训,回家好好休养吧。”张勇宠溺的揉了揉张之极的头,然后向亲兵吩咐道:“你们亲自把他送到都督府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们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