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一看,只见月光下一人和自己一样装束,一袭黑衣,黑布蒙面,身材不高,手握一根长棍,一头支在地上,那棍比他本人还高出了三尺有余。
先前那人惊魂未定,颤着嗓子说:“你、你是谁?”
持棍这人哼了一声,说:“是你祖爷爷,把东西给我,放你过去。不然我就喊醒这村里的老少爷们,他们会把你五花大绑,公之于众。”
原来这人正是田安。
柯大龙、潘胜和田安匆忙离开深山的小楼后,只想找到马世金,兜兜转转,停停走走,竟绕到栾岗镇附近的镇子来了。
柯大龙注意到南方的确比内地富庶许多,城镇的繁华自不必说,座座小村也是洋楼耸立。柯大龙认定这里必有生财之道,便想在这里长驻下来,壮大自己。至于卫州那一边,本也不打算回去了。山高皇帝远,自己逃到这里,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契机。
他们不敢在宾馆中住宿,便将车子开到野外,田安无事便出来转悠。
那人镇定下来,哈哈一笑,说:“原来是同行,只是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田安哼了一声,说:“你的口气倒挺大,等你问过了我的棍子,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那人笑笑说:“你这是打狗棒吧?你好好要饭就是了,也来和老子争抢。”
田安说:“对!打的就是你这死狗!”
话未说完,左手往后一抡,右手一压,“唰”地一声,一招“开天辟地”使出,向那人头顶劈来。
那人一步跃开,双手握住钢刀来招架,还未使老,那棍已经变换了方向,从自己后背扫来。
那人旋即转身,后退一步,左手一伸,去拿那棍,右手钢刀舞动,向田安胸膛斜刺过去。
手指刚一碰到棍身,便觉一麻,那棍随即又弹了开去,转而向自己面门扫来。
那人矮下身子,钢刀向田安大腿刺去。
田安以棍支地,跃起身子,右腿向他脑门踢来,出招奇快。
那人就地一滚,脑门倒是躲了过去,右手却狠狠地挨了一下,钢刀震落,掉在地上。
他自知不是对手,爬起来就跑。
田安长棍一指,点在他后背窝,说:“还想跑?只要你动一动,你的背上立马就会穿个窟窿,你信不信?”
那人双腿打颤,说:“我信我信!大哥饶命,我把钱给你就是。”
这时,那被盗的一家人听到外面打斗,已经醒了,夫妇俩打开院子高喊捉贼。
田安拾起那把钢刀,朝后一掷。
钢刀稳稳地插在那家院子中央,呜呜作响。
那夫妇俩吓得呆了,不再出声。只是村子里响起更多的狗吠和人声。
田安收回木棍,向前一跃,提起那人身子急奔。
瞬间奔出一里开外,村子里的狗吠和人声,只是隐约可闻。
田安放下那人,伸出一手。
那人将钱包放在他掌上,气喘吁吁,说:“这位大哥,是哪条大道上的?小弟好回去交差。”
田安一愣,问:“你上头还有人?”
那人又惊又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田安哼一声,说:“你给我老实交待,不然把你扔在这池塘喂王八。”
那人左手捂住右手痛处,说:“我老大是……刘继山,你听说过吧?你又是哪个道上的?你今天伤了我,他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田安长棍轻扬,嗤嗤两声轻响,那人双腿一软,已经跪在地上。
田安将钱装好,说:“刘继山是什么东西?你拿他来压我?他可不是我的上头。你今天就当是被鬼打了一样!”
那人双目游离,突然惊叫一声,说:“鬼!鬼啊!”爬起来掉了魂似地往前奔跑。
田安也是吃了一惊,双眼环视四周,皎白的月光下,一切都看得分明,除了田园树木,并没有什么异物。
他轻笑那人胆小,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两声低沉的**。
田安心头一紧,将长棍舞了开来,喝了一声,说:“什么东西?快点出来!”
那声音不再响起,四周又是一片沉寂。
田安站在原地不动,那**之声又轻轻地传出来。
这次他听清了,是从地上传来的。他蹲下身子,这才发现矮树丛下斜躺着一个人。这人穿着淡红色上衣,藏青色裤子,是个女子身形。
田安心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扳过她的脸来,正是木可儿。
田安惊叫了一声,将她放在背上,一路狂奔。
……
这是一个建筑工地附近,房屋都是临时搭起来的石棉瓦屋。一个工地完工,建筑队便将这石棉瓦又卸了去,在另一个地方安家。
柯大龙住的便是人家走了还没有拆的房子。因为这里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流量都很大,但在繁华的闹市中,这一片地处偏僻,毫不起眼,是个极好的隐身之所。
柯大龙正要入睡,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开门一看,正是田安背了一个人往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田安到了跟前,柯大龙看清了他背上的正是木可儿,大惊失色。他来不及说什么,一看木可儿的情状,便命潘胜取来解药,喂她服下。又用热水帮她擦洗了手脸,给她脱下鞋子,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对潘胜和田安说:“都别吵着她,让她好好睡。
潘胜说:“龙爷,等她醒了,就知道两仪刀的下落了。”
柯大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木可儿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又沉沉入睡。
天黑的时候,木可儿再次醒来,觉得精神大好。
她定了定神,想起这两天遭遇,觉得摸不着头脑。一看自己的布包放在床头,一把抓过来打开,那面破镜子还在。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不禁问自己:“难道我没有死?”
她刚起身,门就被推开。
柯大龙端着一盒饭,满面带笑走到床前,说:“可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木可儿看见柯大龙一脸慈爱,想起事情前后经过,突然喜极而泣,泪珠滚落出来,用手比划了一阵,说明了分开后的大致经过。
她自幼便和柯大龙在一起,柯大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听完猛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个叛徒,果然是他拿了我的宝刀,还欺负我女儿!”
桌上一个茶碗在震动下转了几个圈,咕碌碌滚下地来,摔了一声脆响。
潘胜早已进来,于木可儿的手语却不完全明白,问:“龙爷,可是雷雄那小子吗?”
柯大龙双眉倒竖,说:“是关威那小子。他早就有异心了,是他让我吃了有毒的饭菜,还想趁机夺走宝刀带走可儿。”
潘胜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们父女好好叙叙,您交待的事,我和田安这就去办。”
木可儿将刀谱从镜子后面取出来,又拿出那个药瓶,一起递给柯大龙。
柯大龙叹了一声,将刀谱展开看了看,看它完好无损,又放到木可儿的手上,说:“可儿,好在你聪明机智,没将刀谱让他拿去。那小子虽然油嘴滑舌,头脑却很聪明,要是让他练成了两仪刀法,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你细心周到,又是女孩子,别人不易怀疑你,这刀谱,还是你帮爸爸收好。我开始以为是你下的毒,真是错怪你了。”
木可儿接过刀谱,将它收在衣兜里,摇摇头,比划说:“要不是爸爸养育,我小时候就死了,哪活得到今天。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报答您。”
柯大龙神色凄然,目光黯淡,说:“我在荒郊中看到你的时候,你才两三个月大。到三岁,你仍不能说话,我找遍了医生还是不行。
到五岁时,我就把你送去聋哑人学校,但你整天哭闹死活不去。我无奈请了几个老师到家里来专门教你,你这才识字,会哑语。
我知道你单纯乖巧,并没有告诉你我的所为,只是将你养在家里。
这一次,我的窝点被警方端掉,本来我是不想带你出来的,但我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受人欺负。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
木可儿泪流满面,用手语说:“爸爸,别再说了。我知道,他们都说你做了很多坏事,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是我唯一的爸爸。”
柯大龙说:“好女儿,别犯傻。爸爸的仇人也不止一个两个,我不想连累你。你将来嫁了人,就和爸爸没有关系了。别人就是寻仇,也寻不到你身上。”
木可儿摇摇头,比划说:“我这一次本想帮您报仇,然后就死了。雷雄和我一样,我让他也服了这种毒药。”
柯大龙转悲为喜,说:“好啊!那小子武功不凡,中了这种毒,如果不及时救治,不出三天便会毒发身亡。女儿,你做得好!”
木可儿心里一惊,比划着问:“那、那可有人救得了他吗?”
柯大龙仍是满脸喜色,说:“没有。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毒药的做法和解法。除非是‘妙手一方’在世,而偏偏又让那小子逢上了。可是‘妙手一方’早就死了。所以,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性。那小子,必死无疑。”
木可儿问:“‘妙手一方’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