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黎明时分,雷雄将睡未睡,突然想起一事,连怕自己脑门:我竟然这样糊涂,在小楼时只顾着救那个哑女和带他们出来,却忽视了去寻找柯大龙所说的两仪刀。唉,真是该死!
他曾听师父说过,许多年前流传着两仪刀的说法,那是一对泰元年间的侠侣,武功高强,一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花半生精力打造了两柄宝刀,分为乾刀和坤刀。二人双刀齐发,天下无敌,二人发誓与宝刀共存亡。在那个生灵涂炭、山河呜咽的乱世,侠侣以两柄宝刀匡扶正义、救国救民,但终敌不过洋鬼子的洋枪洋炮,双双殒命在帝都的城头。他们临终之后,从此两柄宝刀销声匿迹。
又过了些年,有一个习武的少年意外获得两柄宝刀,和藏在刀刃根部内的刀谱,他一心研究乾刀刀法,终有所成。但没有坤刀的辅助,始终不尽如人意。
再后来,少年渐渐老去,宝刀又无踪影。
雷雄不知道这些传说是真是假,当听到柯大龙叫关威拿刀时,一时虽然惊奇,但并没有十分确信,以至于疏忽。
他看了看天,月已西斜,天边曙光初现。他使出轻功,决定再到小楼中一探究竟。
可是,他找遍了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也并未见到外形似刀的物件。
柯大龙仍然昏迷不醒,关威却不知去向。
雷雄无比懊悔,只得返回到河边的草地上来。
他的行动轻巧迅速,一来一去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当他再次躺下时,天已微亮,成人杰在耳边问:
“你刚刚去了哪里?”
雷雄轻声说:“我回去找两仪刀了,可是没有找到。”
成人杰打了个翻身,说:“先保住自己吧,还管什么两仪刀,瞎操心!”
……
再说关威在小楼中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他费了好大的劲,挪到柴火堆旁边,终于摸索到宝刀,心里一阵狂喜。他反着手,折腾了一阵,终于把束缚的绳子割开。
他看见柯大龙昏迷不醒,叫了两声“师父”,柯大龙有气无力,低低地哼了一声。
关威推了推他,哪知手一碰到他,他整个身子便歪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他将小楼内都仔细地找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刀谱。
四周很寂静,外边的月亮时明时暗,关威拿着两仪刀,担心潘胜和田安突然回来,便翻过院子,想连夜离开。
但是外面是苍茫的大山,他心中胆怯,不敢翻山越岭,也不敢走来路出去,便匍伏在小楼附近的一处草丛中,想等黎明时再走。
雷雄回来他并未察觉,但他看见潘胜回来后不久,又开着车子离去。
他便回到小楼里一直等到天亮,沿着来路出了深山。
他信步走着,中午时,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肚子饿得发慌,找到一个小店,炒了一盘粉丝吃了。
虽然腹中饥饿,却食之无味,又要了两瓶啤酒,咕嘟嘟几口喝了下去。
付过了账,继续朝前走着,远远地看见马路对面竖着一个大招牌,上面写着“鸿利旅舍”四个大字,旁边还有“第八分店”四个小字。
关威原来一直打起精神,小心谨慎,此时吃饱喝足,又见到了旅店,顿时整个人觉得非常累了,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太阳当头晒着,虽不热辣,却有些让人发晕,关威精神更加松懈了。
他一边看着来往的车辆,一边穿过马路。
忽然,对面一个人急匆匆地避开车辆,几步蹭过来,指着关威右侧说:“小心!大巴开过来了!”
关威自然也看见了那辆大巴车从右到左缓缓地驶过来,但离眼前很远,估计在它到来之前是可以过去的,正准备对那人道一声谢,这时突觉手中的包一沉。
他心里一紧,本能地将带子抓得牢了,往自己面前一带。
扭过头一看,那人一手抓着包的带子,另一只手拿了一把短刀,正企图割断带子。
关威这么一带,那人趔趄了一下,收起刀一溜烟走了。
关威轻笑一声,说:“小毛贼也敢在关爷爷头上动土。”
他暗自庆幸自己从柯大龙手上学到了不少,不然不会有如此反应。
他过了马路,看看包,一边的带子已经被割断,拉锁也被划开。
还好,最上面的衣物还在,他托住包,摸了摸底部,那硬物还在。
他将包夹在腋下,朝鸿利旅舍走去。
关威要了一个单人房。关上门后,便从包里将那宝物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观摩。
虽然以前多次看见柯大龙练刀,但那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根本就看不清楚。
师父将刀交给自己保管,他虽然日夜觊觎,但唯恐自己意图被柯大龙发现,也是不敢多瞧一眼。昨天在和木可儿争夺时,更是无暇细看。现在终于有了独自的空间,关威终于盼来了这一刻。
他关紧了门窗,把刀放在桌上。
这刀鞘是古铜色,已经生满了铜绿,若是放在寻常的物件中,倒是很容易被当作了废铜烂铁一件。他轻轻地抽出刀来,只觉得白光耀眼,热气逼人。刀身呈弯角状,与一般刀不同的是,靠近刀把的这一头细长而窄小,刀锋的那一头却圆大而宽厚,正中央露出一个圆形的空镂,仿佛是一只眼睛。关威轻轻晃动刀身,不由得啧啧称赞,这形状就像一条游动着的鱼。他转过刀身,刀的那一面也是铮铮发亮,光可鉴人。他抚摸着刀身,又用两指轻弹了一下,却感觉不到这是什么材质的。
他想,这样的一柄刀,倒是自己有眼得见,若是平常人,怕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实在是罕物啊!莫说是拿它来练武独步天下,就是当作一件古董只怕也是价值连城。不知道它经历过多少代,传了多少年,才到了这个时代来。更不知道早先的武林前辈们是怎样发掘出这样的器材,怎样锻造出这样一柄刀来,只怕真是举世无双了。
他想了想,连忙归刀入鞘,还是觉得回到卫州老家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比较稳妥,待以后找到了刀谱再去修炼。打定了主意,觉得心中平静,连日奔波,未好好睡过一觉,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他不敢深睡,醒来之后,往枕下一摸,那提包还在,心中略感宽慰。
他听说南方这年头治安非常不好,打、骗、抢很常见,虽然自己七尺男儿,又有功夫,但初次独在异乡,难免心中没底。决定养足精神,第二天便买票回卫州。
晚上,他在房间百无聊赖,站在窗口看到外面霓虹闪烁,人来车往,热闹无比。他唯恐发生意外,免得节外生枝,也不敢外出。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声问:“先生,可以开一下门吗?”
关威问:“你是谁?”
那女声回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也是刚到这里的,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
关威透过“猫眼”,发现对方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长得娇小可人,便打开门,说:“那就进来聊吧!”
那姑娘微微笑着点点头,一进来反手就将门关上,双手勾住他肩,身子软绵绵地跌在他怀中。
关威双目一转,自然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一喜,也不以为奇,但还是存了一分小心。他推开那姑娘,正色说:“请你自重。”
那姑娘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说自己从老家被老乡以找工作的名义骗到南方来,一到了南方,老乡就拿光了她的财物不知所踪。自己在一间工厂干了一个多月的苦工,终于挣到了回家的车费,却又被人偷了。现在住在这家旅舍,却付不出店钱,只得在这里做杂工来抵帐。
她的眼神凄凄哀哀,关威辩不出真伪。正要发问,那姑娘却双手环抱他脖颈,一张樱桃小口封住了他的嘴。
关威再也按捺不住………
一觉醒来,关威头脑有些发晕。外面的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
他吃了一惊,猛然清醒过来,去看床头的提包,飞快地将衣服一件件地抖了出来,都在。
可是,宝刀?!
关威觉得自己的头瞬间大了,急忙跑到住房登记处,那位肥胖的老板娘一脸漠然,冷冷地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姑娘去找客人聊天的,但是旅客自行串房我们是管不了的。”
关威“咚”地一拳击在她面前的写字台上,说:“我在你们店里丢了东西,你们得给个说法。”
“嗬,毛头小子,你还反了天了? 我这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老板娘抖动着一身的肥肉,对着一个小镜子,往自己的脸上抹着粉。
关威气急,拿出一把小刀,对着她那张白得泛光的肉脸,说:“你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下半生没脸见人。”
那老板娘哆哆嗦嗦,嘴唇发抖,说:“你别乱来,她叫小夜莺,是……,是有些来头的。”
关威又是一拳砸在写字台上,说:“什么来头?”
老板娘说:“这个我可不敢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说呀!”
关威掐住她的喉咙,用力一捏。
老板娘一声惨叫,几个彪形大汉围拢过来,关威终于寡不敌众,被赶出了大门。
那老板娘双手叉腰,说:“臭小子,有种你去报警!老娘可不怕!你可知道这店是谁开的,说出来吓死你!”
关威鼻青脸肿,“呸”了一声,说:“老子今天也是哑巴吃黄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