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杰指着被镣铐锁住的双脚,说:“拿出来就饶了你。”
关威说:“在……在师妹那里。”
陆小军在关威身上踢了一记,说:“你个小白脸,还有个师妹啊!她在哪儿?”
这时,楼道另一端又传来那少女的呼叫声,四个人把目光齐齐地移向关威。关威同时点了点头。
陆小军说:“好,我去拿!”
雷雄拦住他,说:“你别去,以防有诈,还是我去。”
雷雄循着声音快步走到一间房门前,门没有关。一到门口便看到那个少女仰面躺在柴禾堆上,一动不动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口中还在“啊啊”地焦急地喊着。
雷雄见状,想起关威脸上的印痕及手中长绳,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再听他们说是“师妹”下的毒药,便猜测这少女与柯大龙、关威等人应该也是有仇恨的,便伸手去解了她穴道。
那少女面色绯红,整了整衣衫头发,双眼含泪,面容悲戚。
雷雄问:“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少女没有任何示意,眼泪滚了出来。
雷雄问:“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
那少女面色微变,又是“啊啊”两声,指了指自己嘴巴,摆摆手。
雷雄问:“你不会说话?!”
那少女又点了点头。
雷雄想,她一定是被柯大龙残害的,多亏她在饭菜中下了毒,不然柯大龙宝刀在手,更加难斗,便问:“是他们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少女目光转动,又点了点头。
雷雄说:“我们救你出去,一定会给你报仇!跟我们一起走!”
那哑女思忖了一下,又点点头,将窗台上的一面镜子连同一把梳子用一个布袋装了。
雷雄暗自好笑,觉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有趣,现在是逃命的关头,却还顾着这些梳妆打扮的玩意儿,便问:“你能帮我们把脚上的铁链打开吗?”
那哑女微微迟疑了一下,走到灶台旁边,在一个砖缝里拿出一串钥匙来,递给雷雄。
雷雄查看自己脚链锁孔的形状,找到一根对孔的钥匙,把铁链打开了。
他心里想: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样奇怪,柯大龙肯把钥匙给她,那么一定是很信任她了,但她为什么又要害柯大龙呢?对了,一定是她也不满柯大龙的作为,想要脱离魔爪。
他正想着,陆小军的叫声传过来:“老大,快点!顺便带点吃的!”
雷雄应了一声,看见斑驳的案板上放着十几个馒头,想起大家都是饥饿难忍,便将十几个馒头都拿了,装在那哑女的布袋中。
那哑女向柴禾堆瞥了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心中一片悲凉。
雷雄携了她手臂,使开轻功,一直跃到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来。
恍惚间,雷雄觉得这一幕似曾经历过。他侧过头看了那姑娘一眼,这时才注意到她身形瘦小,圆脸,一对一字眉,眼神凄楚哀怨,哪里是燕舞?
他心里不由得想, 是我分神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楼上三人也一口气下到院中,却发现院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雷雄抖了抖钥匙串,懒于寻找,将钥匙丢向成人杰,便挟了李基跃过墙头。
成人杰把自己的脚链打开,便拎起陆小军肥壮的身子,往上空一扬,凌空使了一记“芭蕉掌”。
因他腰伤未愈,加之刚才一番恶斗,所以这一掌威力并不大,掌风未将陆小军逼过墙外,却让他站在了墙头之上。
陆小军双足站立不稳,“啊呀”大叫一声跌下地来,“扑通”一下摔了个嘴啃泥。他爬起身时,看到大家都已经站在墙外。而墙外多了个身材娇小面容精致的女孩子。她站在那儿,就像一朵晚风中盛开的小花,秀丽可人,惹人怜爱。
陆小军本能地对着她笑了一笑,问:“你就是关威的师妹吗?”
那哑女不看他,也不回应。
五人沿着大路往前走,大家虽然对多出一个姑娘来感到吃惊,但也来不及细问。
雷雄对大家说:“我们不能走这条路,潘胜坐车回来一定会走这里,以免狭路相逢。”
陆小军说:“老大,我不明白,柯大龙都给我们制服了!难道还怕潘胜吗?我们为什么不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然后见一个治一个。”
李基说:“就是,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能到哪儿去?”
雷雄摇了摇头,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柯大龙是因为中了毒,不然我们现在还在和他恶斗。如果杀人不犯法,刚才我已经将他千刀万剐。可是现在,既不能杀人,也不能无故伤人。制服潘胜不在话下,可是他诡计多端,毒药、暗器不断,不宜和他正面交锋。我们要保存体力,赶在他们前面将他们一锅端,不要无端争斗浪费时间。”
成人杰说:“对,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古时候了,我们赶紧出去报警!”
那哑女默默地听着,心中惊慌。
一伙人便从小楼对面的光山上往树林中走,这山像是被剥过皮一般,寸草不生。估计是开采石矿的人将山挖得太深,一些植物都被斩草除根了。
大家不想在这醒目的地方滞留太久,都加快了脚步。
四个男子脚步稍快,那个哑女总是不近不远地落在后面。
大家为了等她,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或者走走停停。
忽然,那哑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栽倒在地。
众人面面相觑,陆小军两步抢过去,一把将哑女拉在背上,冲大家嘿嘿一笑,说:“我来背!”
大家都是疲惫不堪,懒得答话,低着头向着高高的山头艰难地抬起脚步。
陆小军本身行动不快,背上背了个人更加慢些了。
大家为了要保持距离,加上本身也非常乏力,都自然而然地慢了。
走了好一会,眼看着快到山顶,天色慢慢暗淡。都想,一过了山头,进入安全地带,便可松口气了。也庆幸潘胜在这时没有乘车归来,黑龙会擅长用毒,如遇潘胜,又要缠斗一番,耗去精力和时间。
又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山顶,大家回过头一望,那小楼已经远远地快要看不见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大家仍是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
——
原来,在暮色霭霭中,山的对面还是一座山,根本不见平地和道路,两山中间是一道峡谷,可以依稀听见潺潺的水声。同时又听见轰隆隆的车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雷雄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听出车声是从对面山的那一边传过来的,说道:“大家打起精神,翻过对面这座山就到了大路了。”
陆小军叹了口气,说:“老大,我饿得不行了,得赶紧吃点东西。”
成人杰说:“不如我们下了山在这山沟里休息,明天早晨再翻对面那座山,怎样?”
雷雄点点头,劈空一掌,震下几根粗细可握的树枝,将杂乱的枝丫都去了,每人一根握在手里,当起探路的工具来。
大家便一手拄着棍棒,一手攀着树干和灌木,缓缓地向山下走去。
雷雄说:“小军,我来背那姑娘,你坚持一下,我们得趁着还有光亮赶下山。在这深山里过夜,实在是不安全。”
下山的路虽然比上山好走,但是这一边的山坡没有经过开采,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和灌木,根本就没有路。
雷雄将那哑女背在身上,觉得她身子非常轻,气息非常微弱,一双手却紧紧地抓住吊在雷雄胸前的布袋。
雷雄侧过头来,朦胧的夜色中见她双目微闭,脸色惨白,心中生出一股怜惜来,便说:“你坚持住,到了山下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出去就找警察来收拾这恶魔。”
那哑女微微地“唔”了一声,算是应答。
雷雄想,是了,她不能说话,我差点忘记。他心中又是一阵惋惜与难过,心想,这世上该有多少不幸的人!想起郦云小时娇弱不堪,自己便常常这样背了她上学放学。那时候是多么地无忧无虑,可是这一次,他却深深地伤害了郦云,他自责不已,可又深感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虽然已过秋分,但密密的山林里没有一点风,仍是有些闷,不一会儿,雷雄额头和脸颊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哑女收回一只手,从雷雄额上抚到脸上又移至颈间,前后摩挲。
雷雄笑笑说:“你好一点了?你是在帮我擦汗吗?谢谢!你真像我师妹。”
那只手顿了顿,将张开的五指又合拢来,移开,又垂到雷雄胸前抓住那只布袋。
一会儿,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微微的月亮,星光惨淡。
李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雷雄、成人杰二人一眼,说:“老大,我和小军不像你们功夫好,体力强,我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在这休息吧!我一步也不想走了。”
雷雄看了看周围,有一小块平地,便说:“那好吧,就在这休息。”他放下那哑女,对她说:“把你这些馒头分给我们兄弟们吃,好吗?”
那哑女点点头,从布袋里摸索了一番,将三个馒头给了另外三人,又摸出一个来交给雷雄。
雷雄摆摆手,说:“留着给他们吃吧!我精力充沛,不饿。”
那哑女神色黯然,又将它放回布袋,只是朦胧中雷雄瞧不见她的面色。
陆小军的嘴刚碰到馒头,猛地又收回来。
他走到哑女面前,把馒头往她嘴边送,说:“你吃吧!你也一定饿了。”
那哑女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摆了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