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掌声雷动,呼喊声一片。
雷雄暗暗心惊,他在学校的时候曾听师父说南方人也有很多爱习武的,而且自成一派。现在,在离自己家乡千里之外的这块土地上,他是亲自见证了。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一只在岸上蹦跶了许久的鱼儿,终于回归到水里一样,感到慰藉。
那老者走上台去,握住杨洪杰的手,将一个红色的大信封递给他,说:“是你啊,年轻人,你终于赢了。”
杨洪杰接过信封,道了一声谢。
那姑娘手中握着一个相机,替老少二人拍了个合影。
老者眉开眼笑,杨洪杰当即就要跪下,叫了声 “师父”。
老者伸手去托他双手,说:“先起来。”
杨洪杰与他手一接触,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将自己往上抬,疑惑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师父是要考验自己。便沉下双肘,压住老者双掌。
一会儿,终于僵持不住,被老者托起双手站了起来。
老者呵呵一笑,说:“不必多礼。”便收回左掌,来抓他手腕,右掌一抡一翻,一推一卸,来敌他双掌。
杨洪杰眼明手快,也随即抽出一掌来抵御老者左手。
老者五指紧握,一掌向杨洪杰右颊打来。
杨洪杰手背一抬,五指散开,将这一掌化解了。只觉右手微感不支,再僵持下去,势必给师父击得后退几步,于是收了手,“嗬”了一声,一掌向师父右肩拍去。
老者左手一抬,一掌拍向他尚在半空中的手臂。
杨洪杰觉得臂上生疼,忙使出一招“攀龙手”,左手去抓老者后颈,右手击他肋下。
老者却将肩一顶,甩开臂膀将他左手弹了过去,左手一挥,抓住了杨洪杰右手腕,一翻一送,杨洪杰已站在了两步开外。
杨洪杰心中暗叹,师父手下留情,没将我推倒在地当众出丑,便说:“多谢师父指点!”
那老者说:“现在叫师父还为时尚早。玉儿,拿本子过来给他瞧瞧,看他是否乐意。”
那白衣姑娘依言拿出一个大红薄,双颊微红,对杨洪杰说:“这是入武馆的条例和规矩,你先看看,若同意了才拜师。”
杨洪杰侧过头,看这姑娘生得明艳清丽,当时只顾比武还不觉得,这时越看越美,竟然忘记了要看的是手中的薄。
那姑娘羞红了脸,哼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也没怎么细看,浏览了一遍,便说:“师父,弟子愿意。”
此时台下人已经渐渐散去,剩下的也都准备离开。
那老者意犹未尽,喊道:“还有哪位好武之人愿上来和老夫切磋一二。”
那姑娘娇声说:“爸爸,你的武瘾又犯了。咱们收拾东西走吧!”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台下不多的几人里有一个少年此刻也犯了武瘾。
雷雄看机会来到,再也抑制不住,几个纵跃,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老者面前。
那老者看着他矫健的身形,暗暗赞叹了一声,又见他气宇轩昂,看来非等闲之辈,笑了笑问:“后生仔,哪里人?小小年纪身怀绝技。”
雷雄已见识了他的武功和气度,心中很是敬重,将自己的来历姓名说了。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你就是赤山武术学校的雷雄同学吗?我在报上看到过你的事,真是了不起!”
雷雄说:“老先生过奖了,我见您才是武林的泰斗。”
那老者说:“好!那我就向小英雄讨教几招。”
此话正中雷雄下怀,也说了声“好”。
二人一齐拉开架势,那老者出的招是“虎鹤双形拳”。雷雄当然认得,使了自己的赤山拳法与他相抗。那老者见雷雄拳中挟风应对自如,心中又多了一层爱才之意。
二人使了十多招仍不相上下,雷雄许久未曾像现在这般斗得酣畅淋漓,拳脚愈来愈挥洒自如,每使一招,都觉得畅快了几分。
老者一开始觉得拳脚施展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游刃有余,渐渐地随着自己招势的变化,对方也是愈来愈快,到后来,微微地觉得有些疲累,似乎全身都渗出汗珠来,而对方似乎渐入佳境。
又过了二十多招,忽然那老者就势一收,说:“后生仔,咱们拳脚上不见高低,比试一下内力如何?”
雷雄说:“好!多谢老先生指点。”
原来,老者见雷雄招招纯熟敏捷,便想,你仗着年轻手脚灵活,若比内力恐怕敌不过我这几十年的修炼。便双掌一翻,使出一招“惊涛拍岸”,掌中只用了八分的内力。
周围人都退到一旁,唯恐被掌风的余力所伤。
雷雄使出一招“风沙茫茫”,也只用了八分的内力。
两股掌风碰到一起,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双方身子都是微微一震。雷雄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似乎被巨石挤压一般,又使了两分的内力。
老者开始只觉得还不费事,暗想果真不出自己所料,若拼内力自己应该是胜券在握。但这一念头刚刚只是一闪,突然间就觉得对方的力道更猛了一些,吃了一惊,也加强了劲力。
此时烈日当头,二人脸上都是大汗淋漓。
那叫玉儿的姑娘焦急起来,说:“爸爸,别再比了,您都累坏了。”
老者也不答话,只觉得雷雄的掌力犹如一股强劲的飓风一般快要把自己推得倒了,又再使了二分的内力。微感轻松,雷雄的掌力也强劲了一些,不由得暗叹,当真后生可畏。
雷雄见对方的力道不断加强,也使了十二分的内力,只觉得老者的内力犹如黄河之水一般气势雄浑滔滔不绝,自己腹中又是饥饿难当。便想,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这等高人,要结识他也不必逞强。那老者也想,我已老迈,就算今日胜了他又如何,这样一位难得的奇才,叫我遇上了,该当尽自己所能提点他。
二人心念一致,竟然齐齐松手,都是毫发无伤。
那老者开怀一笑,拍着雷雄肩膀说:“后生仔,我觉得与你特别投缘,能否一起吃个便饭。”
雷雄正感到饿,要吃饭还得走回长美公司去,有人邀请吃饭,再说对这老者怀了十二分的敬仰,也不觉得不妥,便说:“那就要老先生破费了。”觉得这老者虽然武功卓绝,却亲切和善,宛如自己亲长辈一般。
那老者嘱咐余下人员将台子拆了,收拾行头,带了杨洪杰、玉儿以及雷雄来到一处叫星月楼的酒楼,四人在二楼要了一个包间。
酒菜上齐后,雷雄倒了两杯,递一杯给那老者,站起来便敬他酒,说:“老先生,这一杯酒表示我对您的敬重。”
那老者放下酒杯,说:“我姓白,你叫我白师傅。”
玉儿问:“你没有听我们开场白吗?想必是你来得晚了。”
雷雄说:“是的。白师傅,我先干为敬!”仰脖将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
玉儿看了一眼那老者,手中拿着一只筷子,摇头晃脑地说起来:
“我爸爸叫白方平,土生土长的栾岗人,我呢,我叫白玉。十多年前,我爸爸带着我们一家去了香江,现在回来看看。爸爸年轻时曾师从一个高人学武,这么多年来,他对武术的热情不减,于是组织一些民间武术爱好者在自己乡里举办了这场比赛,预备成立一个武馆,以便老有所为。每年一届,总共举办三届,由这些冠军担任第一代大弟子。若不愿入武馆也不勉强,只为开开眼界,切磋武艺。呵呵!”
她这时说起话来一点不像在台上时抑扬顿挫节奏鲜明,而是连珠炮似的噼哩啪啦一口气说完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白方平嗔怪地说:“玉儿,你还是这般没有女孩子的样,在客人面前失礼了。”
他瞧了瞧雷雄和杨洪杰,摇摇头说:“这是我最小的一个女儿,兴许是老来得女,从小也是被我惯坏了,你们别见笑。”
杨洪杰说:“师妹率真可爱,在现在这个社会,非常难得,师父**得很好。我们又怎么会笑话呢?”
雷雄正想着,白师傅满头银发,少说也有六十七八岁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儿?但是,初次相见,也不便多问。再说,人家也说了,是最小的女儿。
白玉一双妙目一翻,对杨洪杰说:“马屁精!”又转头对白方平说,“爸爸,您以后可要多管管他。”
雷雄见她眉目间依稀有几分熟悉,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这时,无意间瞧见了白玉右手腕上戴了一串棕褐色的佛珠,恍然大悟:对了,是燕舞!她有几分神似燕舞,而且燕舞也是戴了一串这样的佛珠。
雷雄问道:“白小姐,你们南方的姑娘都爱戴佛珠吗?”
白玉说:“我可不爱,什么佛啊、法啊,无聊死了。是我爸爸非逼着我戴,说什么沾上一点斯文气。”
白方平笑了笑说:“不错,她不喜欢上学,也不喜欢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只对武术情有独钟。这一点,很像我。”
白玉竖起一个大拇指,银铃一般地笑起来,对雷雄说:“你真有本事,为什么不参加比赛呢?不然冠军一定是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