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从玻璃墙里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嗤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赵泱来干什么,但是再也不会对她客气了。
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身的臭脾气,他也不会再纵然她。纵然不能感化她,也要让她在自己这里有所收敛。
“为什么同样是年轻的姑娘,性格却如此反差?”
雷雄这样想着,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思念起燕舞来,打开抽屉,想把那只小绣花鞋拿出来看看,以慰相思。却不料,抽屉里只是一些文件和办公用具,并没有看到那只绣花鞋。
助理这时候还没有下班,看到老板回来,连忙过来报告,一脸委屈地说,是赵泱硬逼着他把钥匙拿走了。他不敢做主,赵朗也只是轻轻一笑,示意给她。
雷雄看着他一脸无辜和无奈的表情,知道他身为一个打工者,也是没有办法,说了声“没事,你下班吧!”
雷雄大踏步追上赵泱,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赵泱轻蔑地一笑,说:“不就是一只鞋子吗?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这种小孩的玩意儿,还给你就是了。”说罢把那只小巧的鞋子往空中一扔,雷雄眼疾手快,在它落地之前一个飞身,把鞋子牢牢地抓在了手里,才不至于使它落到地面来。
这时,何志友夫妇看到雷雄回来,欢喜地过来迎接他,却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待赵泱走远,何志友神秘地问:“这姑娘又是谁?兄弟。”
雷雄把鞋子揣在口袋里,跟他如实相告。
洪枝咋了咋舌,说:“怪不得这么骄傲,原来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真是生来命好。”
何志友摇了摇头,说:“兄弟,你可不能娶她做老婆。这样的女人,再有钱也不能要。”
雷雄无奈地笑笑说:“大哥大嫂,你们就不要想多了。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以后你也别开这种玩笑了。”
洪枝说:“依我说,这所有的姑娘当中,就只有燕舞最配得上你。”
雷雄暗喜,何尝不是呢?
过了十几天,天慢慢凉了一些,宝雄公司的订单也慢慢多了起来。于是,从上到下的人也都忙碌了起来。南方本是一座速度与激情并存的城市,渊城作为南方的重点城市,更是发生着日新月异地变化。年轻的人们身处在这个热火朝天的城市里,耳濡目染,身心熏陶,也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相比于赵朗的自由风格,雷雄更加踏实和执着,勤勉苦干。因此,与其说赵朗是最大的老板,真正干实事的却并不是。雷雄在工人们当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威信,一切需要做出决定的大事,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愿意来找他。大半年时间,他已经在宝雄形成了不可替代的地位。也是由此,他结交的人脉也逐渐广泛起来,需要频频与各相关方密切联系,以及与地方**单位保持良好的交际往来。公司内部,需要他签字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涉外的文件,也需要他的批示才能外发。雷雄每每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名字,因为写得多,倒是越来越好看了。但是其他的字,却是不敢恭维自己了。他素来不喜弄文,长篇大论地写字对他来说也是不堪重负。却不像燕舞那样,能写出一手英气勃发的好字。
雷雄每天行走在厂区里的每一处,看到他的人们无不恭恭敬敬,面带喜悦。每当这时,一种自豪和成就感在他心里蓬勃而生。他知道,正如赵泱所说,这一切有赖于赵总对他的赏识,归根结底也有赖于自己做人做事的那一番执着。以后人生漫漫,更是要保持低调和踏实的一份本心,才能走得更远。公司的一本账,他烂熟于心。因为前期的各项投入,公司还没有开始净盈利。他大概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到明年这时,他就可以赎回乾刀了。
这一天,赵朗从外面喝酒归来。看到雷雄正和技术部的人一起研究温控器的细节问题,把打包回来的菜往他们中间一放,打着酒嗝说:“来,弟兄们,吃了再干!”
然而,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个个都是头也不抬,只顾讨论问题,各抒己见。
雷雄闻到香气,食欲大开,招呼了一声,说:“来,大家过来吃!”
他这么一吆喝,那几个人马上兴致勃勃地围拢过来,大口吃菜。却仍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一旁的赵朗。
雷雄看到他有些落寞,笑笑说:“谢了,赵老板!你也过来一起吃!”
赵朗冷冷地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用。”说罢一个人无声地离开。
其中一人悄声说:“雷总,我看到赵老板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另一人说:“他这老板当得倒是快活,每天喝酒取乐,却不知道咱们的辛苦。”
雷雄笑笑,制止了他们的交谈。因为他早已觉察到,他和赵朗是两条即使靠得再近也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又过去二十多天,已经到了九月初。雷雄算计着时间,需要提前几天坐车,才能在重阳节的那天到达静雷庵。雷雄不知道自己会去几天,为了备上充足的时间,他跟各部门负责人开了个会,交代了公司的一切事务,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只身来到广华的振飞武馆。
两个多月不见,白方平似乎是苍老了不少,形容枯槁,而白玉也憔悴了一些,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俏皮活泼。看到雷雄进来,父女两个都欢喜不已。
“小子,你终于来了。我生怕等不到你。”
白方平轻声说着,带着几声咳嗽。
雷雄大感意外,说:“馆长,你怎么了?是到了大陆这边,水土不服吗?”
白玉哭了起来,说:“要只是水土不服倒没什么了。爸爸原来一直有胃病,早就发展成胃癌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雷雄实在不敢相信,原来身形健朗的白方平竟然已是疾病缠身。
白方平悠悠地一笑,说:“病来如山倒!你们不要难过,我早就说过的,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雷雄心情沉重,低声问:“我师祖那里,还去吗?”
白方平说:“当然要去了,我一直在等你带路。”
“好,我们现在就走。”
雷雄说着,就让白玉去收拾行李。
白玉终于有了一丝笑颜,说:“早就收好了,就等你来。你今天还不来,我们就要自己找去了。”
事不宜迟,雷雄叫来杨洪杰和王振,交代了一番。
师兄弟两个人早就接过了白方平管理武馆的任务,一切都井井有条,齐声答复,让大家放心。
三个人一刻不停地赶到车站,买了最近时间段最贵的火车票,达到汉北火车站时,已经是初六的中午。在汉北火车站等车的时候,雷雄想起父母寄给自己的那张照片。恍惚间,忆起了儿时的一些事情,似乎是在外地生活过,但什么时候来过这车站,却是丝毫不记得了。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卫州,已是初七的早上了。到下午将近天黑时,三个人已经出现在黄树冲雷雄的家门前。
雷雄父母看到儿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显得比之前更加稳重和结实,虽是风尘仆仆,却难掩仪表堂堂,既惊喜又意外。看到和燕舞有几分神似的白玉,却有些懵了。
白方平经过一路的奔波,更显憔悴了,强打起精神说:“雷师傅,打扰你们一家人了。你们虽然是穷苦人家,却生了个很了不起的儿子。难得啊!”
雷祖根心里暗喜,连忙给他们端茶倒水,关怀问候。
雷雄代白方平把事情简单说了,雷祖根夫妇知道是雷执徒弟来到,更是热情有加。
“馆长,今天就在我家住一夜。休息好了,明天就先去祭拜六曾祖,后天重阳节,去静雷庵看我师祖,你看怎样?”
白方平说:“你为我想得很周到,我今天自感精神还好,稍微晚点,就去师父的坟前祭拜。明天一早,就上静雷庵。”
雷雄知道他心情急切,也不好阻拦。只想让他再稍作休息,才动身过去。而白方平却坐不住了,眼看天将擦黑,就要起身前往。
雷雄在前面带路,走了不一会儿,天完全黑了。山里的路,并不好走,何况是在野外。此时是九月初,漫山的野草藤条长得铺天盖地,都还没有枯萎。因此,去往雷执坟前的路也还是杂草丛生,根本不好下脚。雷雄只好使了轻功,携了白方平,而白玉经过了父亲的真传,轻功也不弱。
三个人把坟前的草都烧了,一些顽固的藤条和灌木都用斧头砍了,这时才显出面前的碑文来。
白方平心情沉重,拜倒在坟前,沉默不语。想起几十年前以前,清霞观那一段难忘的时光,师父的风采神情相貌,如在昨日,一时感慨无限,悲从中来,忍不住涕泪交流,泣不成声。
白玉从来没有看到父亲这样难过,受到感染,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