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先选择来伦敦,而不是去阿姆斯特丹,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我是个商人,但是商业的方式来的太含蓄,想要击败敌人太迂回。
就像荷兰,或者说——尼德兰、乌德勒支同盟,他们拥有着西班牙超过一半以上的经济体量和贸易量,可以说掌控着西班牙的经济命脉,但是为了获得一定的地位,居然足足折腾了八十年!
八十年啊!我要是指望他们成为我对抗西班牙的助手,那真的只能呵呵了。与他们交好是必要的,我可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经济实力。但是要对抗西班牙,还得靠更加稳健的英国。
所以我来了!伦敦!
当我们从蒂尔波里码头寄港登陆时,早已听说了消息、侯在码头的记者们沸腾了!他们呐喊着我的名字,想要突破码头增设的警卫和治安官架起的人墙,想要挤到我身边,得到第一手的采访资料。
尽管我知道,这些记者都是些没有礼义廉耻、只求效益和爆点的主,他们从来不介意自己的报道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危害。但作为一名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未来人,我依然知道,想要在名利场里顺利行走,一定要和这些无赖打好关系。
一名带着鸭舌帽,穿着白衬衣和格子马甲,收脚裤,高腰马丁鞋的年轻人向我喊道:“孙先生,我是泰晤士报的记者!我想请问,您的信仰是什么?”
在港务区治安人员和九鬼政孝等人的保护下,我一边被挤着往前缓缓移动,一边微笑着大声答道:“我是无神论者!愿上帝保佑你!”
我这两句回答,先是让众人一愣,随即就有人笑起来——无神论者和上帝保佑,这是不搭界的。而我的第二句回答也被很多人善意的理解为祝福和友好的玩笑。
这是我从新闻报道中得到的结论。
那名记者似乎受到了鼓励,他又大声问道:“那您对天*主教和新*教怎么看待?”
应该说,这个问题在除了英国之外的地方如果被问出来,那是相当尖锐和刻薄的,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冒犯一部分人。
可是在英国不同,因为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温和的宗*教政策,守旧派和革新派之间的矛盾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和。
所以我继续笑着答道:“信仰是自由的!我们唯一要遵循的就是自己的心!”
周围顿时响起了比较密集的掌声,我继续对他们投以温和迷人的微笑。
另一名记者又问道:“听说您在法国时说过,您信仰的是布*尔*什*维*克,请问那是什么?”
我笑道:“就是不信神的意思!朋友们,关于信仰问题,我想有机会的情况下,我愿意在大学或者民众集会的场合公开与大家讨论。现在开始不再回答。”
说着我伸出三根手指大声道:“再回答最后三个问题!”
记者群中发出一阵骚动,这帮哥们儿没想到我一个外来者,居然牢牢的掌控着采访与被采访的主动权,更不要说我那一口正宗的西伦敦英语,更让他们感受到我的与众不同。
毕竟,多少外来者都是倒在这初登贵地的第一仗上。而我的从容应对,似乎让这些久居名利场外围的家伙们,宛如看到一颗交际新星冉冉升起!
“孙先生,我是卫报的记者。听说您全力支持乌德勒支同盟在安特卫普的作战行动。请问您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站住脚步,整了整身上的礼服,用充满正义感的声音答道:“为了让自由照耀所有的土地!让恐惧不再盘踞在人们心中!为了孩子和老人的笑脸!还有你这样的优雅美人儿能留给我联系你的方式!”
满脸雀斑、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六的女记者捂着脸发出兴奋的尖叫,周围的人们哄笑起来。他们都知道,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个玩笑,但他们就喜欢这个。
有槽点才有卖点不是么?
剩下最后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了,记者们都有些忐忑。一名带着礼帽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孙先生,您认为英国和西班牙,最终谁会获胜?”
他没有说他是谁,于是我问道:“这位记者先生,请问您供职于哪家报社?”
那名男子淡淡的答道:“我是女王的忠实臣子,军务副大臣杰克*布拉沃。很荣幸见到你!来自东方的子爵先生!”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谁知道记者群里尽然还藏着这样一位大人物!
接着,所有人便一起看向了我。周围也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知道,前面的连续招数加普通攻击已经让我的能量槽满了,现在是放超杀的时刻了!
于是我左右看了看,站到码头的一个长条箱上,对着众人大声道:“仁慈的女王用恩泽照耀着英伦大地,这里的人民团结友善、英勇无畏!”
我望着周围的人,左右环视一周,用充满蛊惑的声音继续道:“我的家乡有句古话——上下齐心、其利断金。在女王光辉的照耀下,伟大而无畏的英国可以战胜所有侵略之敌!而我……”
我的声调突然降低,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道:“将与你们紧紧的并肩站在一起!”
人群中先是压抑的沉默,继而爆发出轰鸣的掌声。我自然听得出,领掌的正是英国军务副大臣杰克*布拉沃身后的那一小撮人。但是谁在乎呢?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在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环绕下,我挤出码头,踏上了早已侯在此处的马车。
酒店里,依然是人山人海,我忽然想起了英国电影《百万英镑》中的情节。真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过此时此景,这正是我需要的,所以我也乐于他们在侧增温。
中午十分,我接到了一个邀请——来自英国皇家二等子爵、军务副大臣杰克*布拉沃。他盛情邀请我参加明天晚上,在威斯敏斯特庄园举办的宫廷酒会。
这座庄园坐落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侧近,据说属于皇室资产,是上流社会人群的主要聚集地之一。
作为朋友,我愉快的接受了他的邀请,还不忘让信使带回去四瓶酒——两瓶来自东瀛的清酒,两瓶来自明朝的杜康。
对于他们这样的贵族来说,礼物不在于价格,而在于格调。来自东方的佳酿,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格调的东西吗?
更何况,这四瓶酒在本地的价格本就不菲。所以可以预见,这位杰克*布拉沃先生已经在心里把我这个“识相的东方人”当做了值得交往的对象。
等到夜幕降临,在大本钟连续敲响八次,我知道,该走的人已经走了,该热闹起来的人也热闹起来了。所以,我出去溜达溜达的时机也到了。
换上一身紧身的行头,带上一个长长的斗篷,我随着一个人,穿行在肯辛顿区的街道上,九鬼政孝也是一样的行头,紧紧的跟着我。肯辛顿又称作肯辛顿*切尔西区,是我前世曾经最喜欢的切尔西俱乐部所在地。
二零零三、二零零四两年,切尔西在狂人穆里尼奥的带领下,以犀利无比的四三三阵型横扫英超,成为我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
而正是从那时起,我的注意力从亚平宁半岛的红黑军团转移到了西伦敦的蓝色阵营,一爱就是十年。
想到这里,我不禁咂了咂嘴。前世今生,谁是庄周,谁是梦蝶啊!
我的目的地在不远处的富勒姆区,转过几个街角,我就来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前面的人按照前四后三的手法敲响了一幢新房子的大门,不大会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看到之后,眼里露出惊喜的目光。
但我们并不说话,他快速闪身,将我让进屋里。等我进屋,他又左右看看,没人,方才关了大门,上了锁。
“先生!您终于来了!”说话的正是开门人——久违了的砂!我让他随着不悔贴身保护,先一步来到英国落脚。而这里,正是刃海商会在英国、在伦敦最大的据点。
等我上了楼梯,到了二楼,我再次见到了很久不见的亲人和朋友们!
不悔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抱住,几乎是眼中含泪的看了我半天,方才沉声道:“听说你在非洲遇险,我第一时间想去救你。陈奎和拉克申拦住了我,说我即使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坚守在此,稳定后方。”
他说话的同时,嘴唇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是真的内心激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既然已经默认了自己这一世的身份,就等于承认了这些关心我、照顾我的亲人,他乡遇亲,怎能不喜?
我压低声音道:“他们说的对!你做的很好!不悔老兄!”
说完,在不悔闪烁的目光中,我又瞄了拉克申一眼,微笑着对他点点头,他也朝我微笑行礼。
这个草原上的小贵族,此刻已经完全像是一个英伦的小贵族了!所有人里,就他变化最大。当初让他陪着不悔来,就是想让他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不悔,看来他做的很好。
其他的几人也纷纷问了好,见了礼,我们方才坐下,不悔就着急的想要给我讲这两年的营收情况。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开口道:“账目我不管,你来负责。我想要知道的,是当今伦敦、或者说英国的形势!不悔老兄,你赶紧讲给我听!”
不悔点点头,放下账本推到一边,等满脸激动的青莲玉荷给我倒上一杯红茶,方才开口,向我详细的讲述起他所掌握的情况。
这一席话,当真听的我心情激荡。此刻的伦敦果然是风云际会、龙腾虎跃!我来的,正是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