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敢不敢发誓?”“对对、发誓……发誓……”开始有人起哄。
“发誓没有用,那都是骗人的。不如,我们打赌吧,谁要赢了其他的人都要喊他祖宗……”
眼镜信心满满地看着众人,眼里的笃定和得意着实镇住了几个人,有些人游移着稍稍退后,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有些人则情绪激昂地摩拳擦掌,竭力地想在这个因为肖剑而风光了许多日子了的眼镜家的祖宗牌位上占据一席之地。
于是学生们分成了两伙,一伙儿作壁上观,除了适时地奉献点口水和眼神,其他都不参与。一伙儿继续拿出天下争锋舍我其谁的精神,又是拿纸就是拿笔,还有人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偷了点红墨汁,到了一个塑料盖里,充当按手印的印泥。
陈然却悄悄地走到窗口处,沿着窗户向外看去,他们的窗户外面的暗影里有着大大小小十好几个人,他们都好奇地探着脑袋想要看清一些什么,看到陈然走近,便赶紧如鸟兽般走散开。
窗外的灯光依稀的照着教学楼前面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梧桐树不算稠密的枝桠影影绰绰的指向灰黑的天空,一轮惨淡的月亮在梧桐树头上摇晃,让陈然的心也像这摇曳的树枝惴惴地没有着落。
晚上熄灯之后,眼镜躺在被窝里,攥着那张签了二十几个名字的纸激动了半宿。他的眼睛在那两片镜片之后噌噌地冒着光,他激动的喉咙里好像有一只小虫子在他的声带上爬行,撩拨着他,让他想发声,想说话,甚至想唱歌。可是宿管的脚步在走廊里来回走动,让他只能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坐在床上蹭床板或者躺在床上蹬被子。
陈然被他折腾得睡不着,用枕头丢他:“都这时候了还激动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明天登基当皇上。”
“切!当皇上?那多累!”眼镜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他压低声音:“老子明天升级,当那群傻x的祖宗!”
他还想多补两句,走廊里传来宿管咳嗽的声音。他赶紧闭嘴,然后像藏宝贝似的把那张纸塞在自己的枕头套里用脑袋死死地压住。
看眼镜这样宝贝这张纸,陈然已经彻底的相信了眼镜在班级说的话,他惊诧并且黯然了一阵子,便把脑袋缩进被窝里,辗转反侧,他总感觉这件事眼镜哪里做的不妥,可是,终究没有想清楚不妥在哪里,干脆也不想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到半夜,他的床铺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要下床。被蹲在他床边的眼镜一把抓住。眼镜安抚他道:“别慌,没地震,是我。”
“你神经病啊,大半夜不睡觉你摇床玩儿。”陈然说着,打了两个寒战又把身子顺回到被窝里,闭上眼想要继续约会梦里的各种美食。
“喂,别睡了,我做了梦,梦见一条白龙盘住了我的身子,它用爪子掐住了我的脖子,说要把我杀死……会不会是老大……”
陈然睁开眼,坐起身,伸手把绕过眼镜脖子的骚包的白色围脖一圈一圈解下来,淡然地扔进眼镜怀里……
肖剑是第二天上午赶到学校的,这一次虽然过了上一次勇斗绑匪的风头,可是他受到的礼遇并没有比原来低多少。
依旧是花团锦簇,依旧是前呼后拥。他的前后左右都是人,他所到之处就是一个流动的营阵,他依旧在众多的惊叹、赞美、崇拜声中保持着平素的淡然温润,他好像行走在空中的最随性的浮云,优雅而俊逸,犹如闪耀在夜空中的最美的寒星,潇洒且从容。
他已经成了这所学校里最引人的风景。
他已经能够在人山人海中旁若无人地潇洒行走。在众星捧月的拥簇中自若地特立独行。直到他在周围的噪杂中听到一个名字—云梦。
他平缓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迅然地凝肃。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他转眼看向声音来自的方向,那里好像是他们初二一班的几个男生,他们的面色都好像有些紧张和激动。仔细再听,再没有那个声音。
人群里并没有眼镜。
肖剑的步伐加快,并且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书包交给陈然。在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他并没有犹豫和停顿,自己的大步流星的向宿舍走去。
宿舍楼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的,宿管也会及时的去宿舍里查看。他们会把握在宿舍里的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人赶去上课。所以这个时候宿舍里很肃静。除了肖剑的带了些匆促的脚步声。并没有什么动静。
肖剑迅速走上二楼,很快来到自己宿舍门口,他推了一下宿舍门,门是锁着的。
肖剑平缓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尽量地平稳的语气说道:“眼镜我知道你在里面,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开门,我数三声……”
肖剑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尤为清越响亮。、:“一……二……”
三字还没有出口,门便被眼镜从里面忽的打开,眼镜一脸惶恐,地出现在门里,他的话音也是颤巍巍地,充斥着悔恨和哀求。
“老大我错了!饶了我吧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
肖剑快速地走进门里,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带上了一丝怒火,他的声音冷涩犹如窗外的寒风,透着那么一些萧瑟:“关门!”
宿管听到动静从自己的宿舍里走出来,向走廊里看了一眼,又退回自己的宿舍给自己的儿子做手工的玩具。
初二一班的那些原来簇拥着肖剑的那些同学,看到肖剑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中途拐向了宿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儿,看陈然向教室走去,便知道肖剑是不希望他们去宿舍的,于是有的继续站在原地等候,有的则随着陈然走回了教室。
陈然的神色一直很凝重,弄得大家的心情都紧张兮兮的,以为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直到上课铃响起,肖剑和眼镜先后走进教室,大家的目光一起聚到肖剑的脸上,好像肖剑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家心这才放下了。只是眼镜跟在肖剑的身后,神色凝重而颓败。
肖剑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而眼镜则走到第一行第一桌的那个男生身边,冲着他深鞠一躬,嘴里发出低沉微弱的声音:“祖宗!”
那个人没有听清,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大点声!”
肖剑的声音凉寒透骨,让教室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眼镜尤甚,他浑身一凛,嘴里还有块破布声音也随即变得响亮。
“祖宗!”
“祖宗!”
“祖宗!”
一声声祖宗犹如穿林透骨的洪钟,在教室里回荡,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从不同的方位汇集到眼镜身上,目光里的情绪也是风起云涌。
大家自然都知道被眼镜叫祖宗的原因。所谓愿赌服输,既然眼镜能这么痛快地喊出有损形象的称呼,自然就不用过多地解释。
并没有那个小女孩儿,更没有谁被真地被肖剑宠成了公主。他们的心心终于回归原位了。肖剑依然是他们那傲娇的、高高在上的王。
可是,他们心底泛起的一丝失落是怎么回事?他们竟然很希望从他们嘴里冲着眼镜大喊祖宗两个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地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占据他的的王的世界,王的心灵。是他们好奇心作怪,还是受虐的心爆棚?总之他们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倒有一种虽胜犹哀的感觉。
因为并不是他们希望的结果,所以呢,这“认祖”的过程也没有那么热烈和激情。因为有肖剑在,也没有人感提及昨天的事,眼镜也很快喊完了二十个祖宗,乖乖地回到座位上。等着老师上课。
只要有肖剑坐镇,教室的秩序永远是那么好,大家都会很安静。虽然男生的安静是真地很乖,而女生的安静则是全部花痴地烦了呆萌症,一个个眼里闪着粉红的心,像动画片里的小主。
眼镜坐在肖剑的左侧,而他的同桌是一个高瘦的女生。这个女生不是她们女生里个子最高的,但绝对他们女生当中体重最轻的。体重轻的好处就是胳臂细占的地方小,并且武力值会很低。即使眼镜无意地过了当中的那条分界线,也不会受到像其他女生那样的凶暴的攻击。
陈然在肖剑的后面,并且从他这一行开始往后的几排,清一色全是男生。有的男生的个子并不高,甚至上课时会被前面的女生的挡住。可是宁可挡着,老师也不敢把女生调到后面,因为男生看到肖剑的背影最多是赏心悦目,可是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多半会对着肖剑的背影或者侧脸犯花痴。花痴的结果就是任她这个老师声若洪钟,也低挡不住那些懵懂少女初试怀春。
其他的同学都有同桌,唯独肖剑一个人占据了整张桌子,从一进这个班级开始就一直如此。并且他的课桌在教室的正当中,那视野那距离绝对是班里所有位置中最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