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吴城主的儿子“先天短缺”,肯定不是指人家短命。
燕三郎只能转移话题:“今次对付迷藏幽魂,好像太容易了些。”
“哦?”吴城主皱眉,“这还叫容易?”饿鬼众和迷藏幽魂联手,潘涂沟极度凶险。他们应付得稍有不慎,这会儿已经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燕三郎不语。他和海神使交手的次数不多,也不知道她具体斤两,只是觉得这事儿隐隐有哪里不对。
千岁也在他耳边哼哼:“有福生子镇场,容易些岂非才是正常?”
对,福生子还在她身上!
燕三郎忍不住道:“拿下来!”
这话是对千岁说的,吴城主听见了,不解:“什么?”
“没什么。”燕三郎问他,“离开桃源之后,吴城主有甚打算?”
“打算?”吴城主露出思索之色,好一会儿才道,“或许故国重游。”
“复仇?”燕三郎记得,他是被人一路追杀,才掉落桃源境里。
“再说吧。”吴城主长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都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在桃源境里呆久了,我竟觉得这里挺不错的。”
金羽在一边忍不住道:“大人!”
他脸上有不忿之色。
“是了,你们雄心未泯,还想着干一番事业。”吴城主笑了笑,又有些嗟叹,“是我拖累你们了。”
金羽待要再说,燕三郎停下脚步:“到了。”
前方就是同悦客栈。
客栈里的人早被疏散,这会儿门庭冷落,紧闭的大门上贴有一张告示,白纸黑字写道:
本店打烊,明晨卯时开张。
燕三郎走到这里就停下脚步,观看告示。
吴城主和金羽也是如此。
白苓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谁也没上前,不由得道:“我们要进去么?”
燕三郎和吴城主都没吱声,金羽摸了下鼻子:“来都来了,不妨试试。”
试什么?白苓还不太明白,金羽已经伸手去推大门了。
木门纹丝未动。
金羽手上又一用劲。
大门还是动也不动,像是画在墙上了。
他执出佩刀,反手就是一刀。
“叮”地一声,刀锋陷入木门,溅出两点火花。
“咦?”这下子连白苓都听出不对劲了。怎么会是金石相击的声音?
燕三郎这才走上前,伸手按了按木门:“幻术,汪铭直的拿手好戏。”怎么摸都像木门,可他们面对的恐怕就是坚岩,“这根本不是门,也就打不开。”
白苓咬了咬唇:“那怎么办?”
“照办。”吴城主指了指告示,“回去休息吧,明晨再来。”
“这个?”这三个男人要乖乖遵从一张字条吗?
燕三郎也道:“纸张和墨迹都很新,再看字迹。”龙飞凤舞,章法俨然,“桃源境识字的人不多,是吧?”
识字的人不多,本地掌柜的字能这么大气漂亮吗?几率很小。
所以这多半是汪铭直手书。
眼看他们转身就走,白苓只好跟上。
……
吴城主安排两人入住城主府,燕三郎婉拒,又回自己下榻的旅舍。这里离同悦客栈不远,走上几十步也就到了,方便就近监视。
至于城西,自有乡军去善后。
燕三郎走回自己的客房时,伙计还没回来,他自去店后的水井打了一大桶清水上来拭身,再换过一套干净衣裳。
只有水,才能彻底让人放松下来。
白猫和红衣女郎正趴在敞开的窗边看底下的热闹。
危机已经解除,潘涂沟居民从城北守护神庙返回自己家中。尽管是深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竟比白天还要热闹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前线的实况还没有传到平民耳中,因此就有谣言满天飞。但总归是劫后余生,大伙儿都有些激动,非要扯着街坊邻居拉呱一阵。
“看。”燕三郎忽然往下一指,长街上走来一家人,即将从他窗下经过。
千岁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看。
燕三郎把手掌伸到她眼皮底下:“拿来。”
“什么?”她装糊涂。
“金子十两。”燕三郎往下一呶嘴,“这对夫妻带着婆子往西走。看方向,他们是从北边回来的。”敌袭之前,千岁和他打赌,城西这对夫妻去不了城北庙。
现在,是她输了。
“十两金子你都计较?”她嘟起嘴,“太小气了。”
燕三郎冲她勾了勾手指:“愿赌服输。”
千岁只好掏出金锞子,一把拍进他手里:“喏,拿好了。”
少年把金锞子上下抛了两回,笑吟吟对白猫道:“芊芊,记着这十两金,待回家就给你买鲍鱼当晚饭。”
听说以后晚上有好吃的,白猫赶紧爬起,开开心心去蹭他手背了。
幼稚。千岁撇了撇嘴,买了鲍鱼给猫做“晚饭”,是不想让她吃上么?
好像她稀罕这一口似地。
“罗刹神魂呢?”燕三郎问她。
千岁打个响指,招出了琉璃灯。灯中的火焰静静燃烧,但呈现明亮的橙色。
“喂了?”燕三郎发现灯身上的图案更加清晰,甚至其中还多了一幅罗刹醴仰天咆哮的绘像。琉璃灯会将吃过的生物都投影在灯身上,以作纪念。“作用大么?”
“大,很大。”千岁看起来却不太开心,“不过我之前可能低估这小破灯的食量了。罗刹醴的神魂都投进去了,它居然还未晋阶!”
她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还差多少?”
“唔……”她默默心算,“大概还要两个橙色任务的报酬吧。”
那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呢,燕三郎也爱莫能助。木铃铛的橙色任务可遇不可求。再说现在正值福生子生效期间,琉璃灯都没能晋升,看来硬件上的确条件不完备,连晋阶的“可能”都没有。
燕三郎抚着猫脑袋,转了个话题:“见到苍吾使者,你想提什么愿望?”
“你不是早知道了?”千岁漫不经心,“你呢?”
他们可是有两枚苍吾石呢,按说可以向弥留之境提出两个要求。
燕三郎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