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李斯特会如此,主张抛开腾飞厂,寻找其他合作伙伴的就是他本人。
倒不是他对腾飞厂有多少偏见,而是出于一个商人控制风险的本能,毕竟H公司并不是个纯粹的航空制造公司,甚至连正牌的航空设计公司都不是。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在航电系统的整合。
所以李斯特对H公司的定位很明确,那就是努力成为一家真正的航空制造公司,哪怕短时间内完不成这个目标,那也要争取在航空设计和技术研发上取得进展。
如此H公司才能占据飞机产业链的最上游,如同超级盟主一样,在全球寻找合作伙伴,为其产品服务。
可以说李斯特的思路很正确,理念更是超前,波音三十年后787机型的全球代工,李斯特这个时候就准备作为H公司的战略切实的推行下去。
对于李斯特的思路,以林德曼为首的董事会十分赞同,他们创办H公司抛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还是为了追求高额的利润。
美国国内办厂行不行?
当然可行,问题是美国国内的人工成本一天比一天高,再加上工会方面的重重限制,办一家工厂糟心的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八十年代,美国制造业向国外转移的风潮止都止不住,人力成本高,赋税不见少,工会动不动闹两场,弄得利润急剧萎缩。
与其在美国国内空耗,还不如转到外面,利用其他国家廉价劳动力,优惠的税费政策、低廉的地价以及了胜于无的环保政策,扩大自己的利润空间。
H公司没有飞机制造厂,但却有个发现—1无人机的总装厂和航电系统整合车间。
没正式干的时候,林德曼等人还没觉得什么,认为其他公司解决不了工会、工人以及其他方面的事情是经营者无能,他们来干绝对会处理的很好。
结果真弄起来,无情的事实差点儿没把林德曼几个人的脸给抽肿了。
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当地工会就已经提出三次涨薪要求,不答应?不答应分分钟罢工给你看。
这也就罢了,工人的工作时长被严格控制在6小时以内,且不得在工作时间干涉工人的私人事物,换句话说,工人在工作时想听歌就听歌,想蹦迪就蹦迪,想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想要直接开黑玩儿野战那就开黑野战。
工厂方面统统得尊重工人的选择。
这还不算,工人自己的医保要交足额不说,一家老小的医保也要足额缴纳,要知道美国人可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没个两三个孩子的,还好意思叫美国人?
H公司有两百多个工人,但却要缴纳超过一千人的全额医保。
不交?分分钟给你罢工不说,无休无止的诉讼直接能让你麻烦到吐。
之后少数族裔团体过来让你要雇佣一定比例的少数族裔工人,不然你就是种~~~族歧视;女权主义组织也过来让你雇佣一定比例的女性职员,不然就是性~~别歧视……
等等歧视罗列在一起,H公司的雇员人数迅速从两百多人拓展到三百多人,生产成本瞬时飙升。
一个小小的总装厂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弄个真正的航空制造厂了。
所以H公司从IAA公司弄的无人机生产线,就没打算放在美国国内,而是准备在邻国墨西哥建个代工工厂,以此降低成本。
正是由于美国国内种种原因,李斯特的发展思路可谓正中H公司董事会的下怀,站在产业链顶端,领导全球生产产品,即省去了麻烦,又能赚取超额利润,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办法波音做得,麦道也行,几十年后的苹果也可以,偏偏H公司却不行,原因很简单,无人机这个产业链顶端的存在除了它还有个腾飞厂,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腾飞厂就没有现在H公司。
这让准备站在顶端的H公司情何以堪,刚跟全球的小弟吼两嗓子,回头一瞧,腾飞厂一巴掌扇过来,跟他说,你TM说错了,重来,泪流满面呀!
所以弱化,甚至剔除腾飞厂便成为H公司今后发展的必然,因此在H公司获得司法部订单,并成功取得美国陆军“先锋”无人机预研合同后。
自觉翅膀硬了的李斯特便在董事会的默许下,开始大刀阔斧的跟腾飞厂切割。
哪成想他这边刚切割完全,腾飞厂出品的杂志都摆在他的面前,说是杂志都都有些贬低眼前这两本东西,精美的画面,震撼人心的板面儿,印刷考究的页面儿,分明就是腾飞厂精心打造的产品宣传册。
“先生,您看,这里是一篇介绍TY—2无人机平台最新型号的论文,里面说得是一种叫做松孔机翼的技术,要知道这项技术麦道公司独创的节能技术,被他们应用在最新款的DC—10客机上,试飞证明这项技术可以降低40%的油耗……”
欧文捧着其中的一本杂志,很认真的讲解里面的内容,听得李斯特的心情是极为的复杂,显然腾飞厂的TY—2改进型,通过降低机身结构重量,应用升力系数更高的新机翼,采取节能新技术,综合指标已经达到美国陆军的指标参数要求,甚至还略有超越。
如果有可能,李斯特真的很想说,除了腾飞厂就没别的产品吗?过个一两年或许会有,可此时此刻,腾飞厂还真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不用,H公司体量太小,经不起那些巨头的折腾;用,产业链顶端之上总有人躲在背后,任谁也不会舒服。
用还是不用……或许已经不是个问题!
“这里是一万美元的支票,你拿去吧!”等欧文把一本杂志介绍完,准备介绍另一本时,李斯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填写完数字和签名,就交给欧文,随后便让欣喜若狂的欧文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李斯特颓然的靠在办公椅上,也不知想了多久,这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便说:“林德曼先生还没回来吗?”
“是我,你说!”电话另一头林德曼的话一如既往的坚定有力。
“是的,先生,刚刚欧文给了我两本杂志,我发现,我们现在还离不开中国人。”李斯特开门见山,说得很直接。
然后电话另一头便开始沉默,足足有五六分钟,听筒内终于传来林德曼的平淡无奇的话音:“既然离不开,那就拥抱,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
特区,庄建业刚下火车,就接到李斯特即将抵达港城的消息,不禁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脸,跟身边的林光华说:“希望这次我能跟李斯特拥抱的久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