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尤西斯的怒斥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一直沉默，只顾着盲目冲锋……也可以说是挨打的卢法斯终于忍不住，打开情绪的宣泄口：

“你又知道什么？？？”

尤西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卢法斯。

在他的记忆中，兄长永远都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社交场合；无论是在教导自己，还是在处理公务；就算是在耍弄阴谋，就算是与自己等人战斗，就算是背刺前凯恩公，他依旧保持着那令无数人羡慕，求而不得的风度。

在这个方面，他甚至比一直给人以“铁血”印象的奥斯本宰相还要强。

可就是这样一位“永恒”的“贵公子”现在却露出了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表情，与被他亲手抓捕的前凯恩公如出一辙。

不过尤西斯并没有因此感到不真实、幻灭，他只是觉得悲哀，为从小仰视的兄长，也为如今的局面。

同样从少年时代毕业的艾尔巴雷亚代理当主叹了口气：“我什么都知道。”

“你——”

没有给兄长说下去的机会，尤西斯强势打断：“兄长的身世，兄长选择跟随宰相的时间和动机，兄长的目标，以及你为什么要当克洛斯贝尔总督，这些我都知道——就是为了她吧。”

一边说，尤西斯一边指了指监控投影中，屹立红翼船头的黄金骑神。

“你……”

卢法斯面色变化，同样的话语，背后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傻到去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更何况这片“黑之大地”本就有着一种特殊的记录机制。

在整个帝国灵脉都活化的现在，女神都未必清楚下一秒会爆出怎样的秘密。

更何况旧VII班的人脉背景早已超出帝国，与教会、结社都有关联，真找到某些利用机制的方法也不奇怪。

“兄长，我不是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很难评价，但是我觉得很多事情是无法强求的。就算你当上了克洛斯贝尔的总督，就算阿尔贝利西站在你们那边，骑神就一定要选择你作为启动者？”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很清楚，瓦利玛和她的同族不是冷冰冰的机械，她们虽然没有血肉，却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情感、智慧。”

“也许她们在选择启动者上会有所偏好，但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会被未曾谋面的骑神选中——呃，宰相除外。”

毕竟尹修麦格盯着奥斯本盯了差不多300年，转世了都不放过，从始至终，她就这么一位启动者，绝对的从一而终。

而其他骑神，在一千多年的帝国史上都有复数的启动者。

“总而言之，兄长，你的计划没问题，但不是百分百成功，以你的头脑，不会没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何必如此失态？”

卢法斯闻言，深深吸了口气。

道理他都懂，只是——

“我不甘心啊。明明已经知道谋划落空，明明阁下都劝过我了，我也以为我接受了现实，可是看到埃尔普拉多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忍不住。”

到了这一步，卢法斯也终于不打了，找了个墩子一屁股坐下，一张英俊的脸庞半边灰败，半边红肿，很是不搭。

尤西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卢法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笑什么？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笑？”

“是有一点。”尤西斯难得皮了一回，旋即收敛笑意，正色道，“不过更多的是觉得兄长也是个凡人，也会不甘心。”

“本来就是。”想了想，卢法斯又问道，“尤西斯，换成是你，你会觉得不甘心吗？明明你们是一起进的托尔兹，一起去的旧校舍，凭什么是黎恩成为启动者？”

“不甘心肯定有，但我的不甘心可不止这点。”

尤西斯耸肩，旋即环顾四周。

“文化成绩，我不如艾玛和马奇亚斯，金融和技术力不如亚丽莎，武技上我不如劳拉，战斗力不如菲。

以前我还认为我在这方面和黎恩、盖乌斯差不多，现在呢？一个剑圣，一个守护骑士。

说到底，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样样比人强，那已经超过人类的极限。

所以，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虽然我这个艾尔巴雷亚家代理家主很大程度上是兄长你让给我的，但我自认为做的不差，无论是和罗格纳侯还是海恩斯侯比。

至于其他方面，我努力过了，挣扎过了，就够了。毕竟，我在努力的时候，大家也没有闲着，毕竟我看书没看到近视的程度。”

马奇亚斯哼声回应：“想说我就直说。”

艾玛不好意思地推了下眼镜，众所周知，她戴的平光镜，用以遮挡魔眼和魔女与生俱来的超高魅力。

“你有一群很好的伙伴，去托尔兹读书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卢法斯不无感慨地说道，接着抬起头，望着被银之骑神与火焰魔人接连破开结界，怔怔出神，好似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既然如此，我也该……”

眼神重归坚定，握剑的手也跟着紧了起来。

尤西斯眉头一皱，持剑后退一步：“你还要打么？”

“不。”卢法斯摇头，“我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演变……总觉得圣女和魔人的突击不会那么顺利。”

话虽如此，此刻空中的局面却是反着来的，圣女魔人一路高歌勐进。

尽管埃尔普拉多拥有最强防御，但防御再强，总有被打破的时候，而银之骑神不仅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能带着马克邦一起走。

而这只是开始，随着亚格利昂的突进，莉安娜抓住机会，直接把马克邦空投至卡雷贾斯的甲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维的刺激，马克邦二话不说，落地后第一时间搓出一发超大号火球，就要朝着脚下砸去。

危机关头，剑光直落，宛如雷光破开火焰，伴随着雷鸣般的爆喝：

“休想得逞，火焰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