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大家松一口气,那镖师的口中已然传出一声闷哼。目光六月初五。
夜,无月的夜。
云急速的飞奔,天空偶而会泄露出稀稀落落的星光。这并不是个美丽的夜晚。云层又浓又黑。
这样的夜,谁都知道随时会有骤雨降下,这样的夜,有谁还会留在屋外而不在家中与亲友小饮小聚?
这样的夜,谁都知道不适宜疾驰奔行,这样的夜,有谁还会驻足旷野而不在家中与爱人温婉旖旎?
有的,在这样的夜里,有一群人,不但是不在屋子里,而且还是刚刚奔出高大的寨子。
这群人身上的彪悍之气,与生俱来。浓浓的血腥之味,扑鼻而至。
强盗,盗匪。自古以来便是杀人掠货,心黑手辣之辈。
高头大马健步如飞,宽敞大道掀起阵阵尘土。看来,这不仅是一群盗匪,还是一群悍勇之徒。
为首之人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头上包着黑布,鼻子以下也绑着黑布,只露出鼻孔和一双像猫一样灵活的眼睛。
健硕的马匹飞奔疾驰,风电闪般自面部擦过,却是未能掀起面上的黑布。仿佛那黑布就长在脸上一般。
“黑猫”一个响当当的匪首,至少对谷蓝村的村民而言,是最最强大、血腥、睿智的代名词。
昨夜,浓云密布,大雨倾盆。
昨夜,阔别大道,步入乡间小路。
昨夜,暗伏不断,雨水冲不散浓重血腥。
昨夜,艰难跋涉,一行十八人个个带伤,走入羊肠道。
昨夜,六月初五!
羊肠道。一条仿佛绵延不尽,曲折蜿蜒的道路。路很窄,连稍微大一点的车辆都无法驶入。
路难行!
“我们过了多少个转弯了。”小凡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点滴干涸的血迹依稀残留脸上。
一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大多数是别人的。可是从那些破裂的痕迹中,依稀可见皮肉的翻开。
一夜奔波,纵横疾驰。暗伏不断,袭杀若跗骨之蛆,挥刀去斩,才发现,伤人伤己。
这已然不是一场货物的押运与抢夺。这已然是一场镖师与强盗之间的对决。
胜负!便在今日。
六月初六,萧凡,羊肠道,谷蓝村。
昨夜的血战,只是最后的一场考验。真正的战场是在今天。
“欲将自己的镖,安稳的行遍天下。必须要有自己的名头,而名声的得来,鲜血的洗礼必不可少。路难行!欲行世间的路,必先会世间的人。
镖师的对手便是盗匪,而镖师的路,必是盗匪给的!”
路难行!今日便是自己踏上征程之时。
踏上征途者——小凡,十七名老镖师。
障碍设置者——身份不明,来自各地的盗匪。
征程目的。金钱,好名声,对自我的考验。最终目的,以战斗来温养散修血脉。逸散之气的快速产生,需要能量的激荡。战斗便是快速生产的工具。
散修之路,万分难行。可偏偏小凡有着非行不可的理由。父母之死,恩人一家灭门之恨,此仇不共戴天。欲报仇,先修炼。散修的路再难走,再难行。也必须要走下去。
已经踏足真人级,正式迈入散修的坦途。这第一场恶战,第一次大量的逸散之气累积,便在这里走上第一步吧。
“镖头,已经走过去三十五个转弯了。前面这个折弯,正好是三十六个!”领先的镖师回过头,兴奋的对小凡说。
小凡此时没有领头,因为道路的狭窄,作为众人中战力最强的存在,必须位于一个可以随时支援所有人,可以随时将袭击者打败、击杀的最佳位置。
“嗯嗯,还有六十六个折弯,这羊肠道才算是过去了。整整一百零一个弯呢。好奇怪的道路。”小凡皱着眉头,心里却是想着:为何,羊肠道都走了三分之一还多,为何……
“是啊,我家乡那边有首山歌,就是说山路蜿蜒曲折,那歌曲里才说山路十八弯。谁曾想,我今日踏足的羊肠道,竟然有着一百零一处折弯。今日所行之路,也算是一个壮举了。日后,老迈之时,也算有了吹嘘的资本啦!”
一名头发花白的镖师伤痛在身,却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傲气,历经苦难却是豪气干云。
“是啊,镖头,若非是你,恐怕……我们这些老骨头真的只能庸碌一生,任人欺辱,躲在混元镖局混吃混喝的等死了。”
“小心。”说罢。一个纵身,小凡直接跃马而出,马鞍处,一柄三尺长剑展露锋芒。左手执剑而刺,右手已然放在背后大刀的柄上。
身在半空,剑若光闪,大刀出窍,初现寒意。
一夜大雨,便连大路也泥泞不堪。然而,羊肠道的小小土路却是干干的,实实在在的厚土,犹如坚石一般。马蹄声脆,车轮声滚。
经历了一夜的恶战,众镖师早已疲倦不堪,几名伤病更是依躺在镖车上,安静的修养。可是每个人都将精神汇聚到了巅峰,仿佛年轻的猎人,眼中露出精芒。仿佛战场的士兵,身上酝酿战意。
一句小心,厚实的泥土上便是传来清脆的踏步声,十七人组成的阵势,立时调动。
三人,向前踏了三步,刀剑交错,直往受袭之人身边支援。小凡身在半空,人未至,剑气先达。
一道五色剑气,破风而来。
浓密的草丛中,三道黑影叠加闪现。当先一人手执短小匕首,俯身冲刺,两只匕首直往镖师身上划过。
好在有了小凡的提醒。受袭的镖师长刀直挥,巨大的刀刃与一只匕首相碰。
“叮……”
一声金铁相交之声传开,长刀一股做气迫开匕首,自来袭者身上划过。淡淡的护体罡气根本无法阻挡长刀的锐利,血线挂在刀刃之上。
所及之处,一柄漆黑的匕首,射入镖师胸口。
原来,最先的袭击者自知暗杀失败,引诱镖师将长刀挥出,手中匕首变刺为斩,不敌之下,挨了一刀。然而,趁着镖师全力挥刀之际,另一只匕首直抛而出,射向遇袭的镖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