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齐射!”
“枪阵围杀!”
“刀手寻隙!”
骤然看到一袭染血白衣的月王,府兵指挥校尉的反应堪称迅速,没有任何犹豫便是三道命令发出。
嗖嗖嗖!
伴着弩箭的破风声,两队长枪手疾速前冲,抬起手中丈二长矛,直接封死了白衣月王前后左右的所有角度。
数名刀手精锐从地面翻滚来到近前,在一名伍长的带领下,挥刀就朝着敌人的双腿双脚斩去。
月王在弩箭临身前的最后一刻动了,他低头嗬嗬笑着,整个人忽然间拉出道道残影,闪电般撞入到枪阵刀阵之中。
持刀伍长猛地一颤,喉咙上突然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红线瞬间扩大,鲜血欢快地喷涌而出,在地面上画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他弃刀后退,双手捂喉,惊恐地望着站在阴影下的那人,他想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
倒地前,府兵伍长的心中泛起最后一个念头,眼前的白衣男子绝对是个妖魔,地上的那些血线,还有他自己喉咙处的伤口,是不是像极了他眼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猩红丝线?
府兵校尉睚眦欲裂,猛地抽出战刀,从喉咙深处吼出几个字来。
“结阵,围杀!”
轰!
下一刻,怒吼声、脚步声、碰撞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府兵校尉蓦然回神,发现自己四周已经没了一个人影,只有满地的尸体和汇聚成溪的血流昭示着之前发生过什么。
他半张着嘴,目光呆滞望着缓步走来的男子,咬牙挥刀冲了上去。
轻轻将那具无头尸体推倒在地,月王深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道的空气,眼中红丝得到满足般缓缓收拢于瞳孔中心,随即没事人一样趟着没脚的血水,继续向前走去。
赵阿大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战斗,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月王的杀意与疯狂。
虽然刚才就知道这人是个疯子,没想到他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杀性大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面对官府军阵都毫不犹豫,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大哥,这镇子已经没什么活口了。”
赵阿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呼一吸间带来的全部都是热烘烘的血腥味道。
赵阿大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静道:“不要靠近,远远吊着,免得被他看到我们之后,不得不跟这个已经杀红了眼的疯子做上一场。”
忽然间,他住了嘴,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那里悄无声息多出来一个腰身微微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
“蛮山?”赵阿大放松了骤然紧绷的身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我。”
赵阿大疑惑道,“你不是在闭关苦修打熬身体吗?怎么也跑过来了?”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之前所有的修行,都是为了今日姜家古井一事,主上觉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想再等下去了。”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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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判远远看着远处燃起的熊熊大火,不由得停下了飞奔的脚步。
如此看来,他就算是紧赶慢赶,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看前面的情况,再嗅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腥甜味道,顾判认为姜祁镇大概率已经被血手月王攻陷。
里面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形势,就连先他一步过来的甲丁等手下,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是不是已经丢掉了性命。
顾判沉默片刻,决定还是先到姜家庄园去看一下,就算找不到甲丁他们,也可以按照从姜琰口中得到的情报,按图索骥去寻找那口隐藏着秘密的古井,下去一探究竟。
想到此处,他当即调整方向,从一侧绕过姜祁镇,直奔姜家庄园而去。
不久后,他在一片树林前停下脚步,鼻尖微微抽动,再次嗅到了新鲜浓郁的血腥味道。
咕咕!
忽然间,一声鸟叫穿透重重树林的阻隔,在他的耳边响起。
顾判心中犹如火药桶炸开,整个人刹那间由极静转为极动,带着呼啸的狂风冲入树林深处。
三个呼吸后,他拎着一只被分为两段的猫头鹰尸体,再次低头陷入沉思。
没有任何加成,打野刀也没有任何反应,或许这真的就只是一头栖息在此地的普通猫头鹰而已。
顾判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先去找一找到那几位先赶过来的属下,如果找不到,那就自己单干,去搜寻研究姜琰房中的仕女雕像,以及那口会移动位置的诡异古井。
姜家庄园深处,一间漆黑无光的房间内,身披制式骑兵铠甲的男子忽然睁开双眼,放下了手上那尊两尺高的玉质雕像,来到墙边推开了窗户。
“蛮山。”他向着外面看了许久,低声说道。
“属下在。”佝偻着身体的中年男子跪伏在窗外,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悠悠叹叹息道,“我感觉到了非常强盛的生命气息,那是比你还要强盛许多的生命气息,在这血腥的夜色下犹如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充满了令人迷醉的味道。”
蛮山将身体趴得更低,“主上的意思是?”
他关上窗户,声音低沉道,“我对那个正在赶来的人很有兴趣,你现在去假扮成姜氏族人隐于暗处,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然后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蛮山思索片刻,开口问道,“主上,若是那个人与月王他们遇上……”
“无妨,若是他们两人相遇,杀机沸腾之下,无论谁死谁生,都是完美的结局。”
“属下明白。”蛮山从地上起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选的那把名为月王的钥匙杀性十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基本打磨完好,只差最后一步可以使用了啊。”
仕女雕像“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忽然间再次发出了声音。
他思索少顷,缓缓摇了摇头,“不着急,还可以再多积累一些。”
“还要积累吗?可是你要知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若是让他杀生过多,杀意累积到顶点之后,便可能会一泄千里,尽数释放。”
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不会,吾亡于沙场,生于绝境,对此道的把控掌握不会出错。”
“如此甚好……对于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你又准备如何处置?”
“依你看,该如何处置为好?”
“这般精神气血旺盛之人,即便是我也并不多见,最好的处置办法,自然是送其入井,以其血肉神魂为献祭,帮助你我去趟那条对吾等非常针对的死生之路。”
他关上了窗户,回到屋子正中坐了下来,“将他投入井中献祭吗……在我对他的兴趣消失之前,先看他能不能活下来再说吧。”
青玉雕像忽然间剧烈颤动起来,“你伤势未愈,为何还要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生出了亲自出手的想法?”
“没有为什么……而且,你的话有些多了,这让我甚为不喜。”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那双充满了死气的眸子隐于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