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猛如虎、余丛升三人率先冒着风雪离开了京城,尽管儿子年幼,刘卫民在十一月时,也带着家小军卒离开了京城,他不愿意在沉闷,甚至有了些厌恶的这座帝国京城。
没了城外蹲着的北地恶虎,内城各种不满声音又冒了出来,更多的是讥讽、嘲笑,讥讽远比京营十二营更加威武北军,嘲笑驸马府庆生不伦不类,但这一切都与他没了一丝关系。
想着在关外静等陕甘大变,刚刚返回辽阳,刚刚将返回的军卒安置妥当,准备休整一月,继续砍伐树木整理出良田来,却不曾想十二月初一收到了一封让他锁闭整整三日的房门。
十一月二十四日,陈三严、周文海等六名漕帮头领于内城遇刺身亡。
二十四夜,数百悍匪围攻外城漕帮总舵,另有数百人乘夜大闹内城,卫民钱庄、大明钱庄皆遭受匪人围攻。
二十六日……十二月初三,南直隶至北京城,十六处分舵皆遭贼人围攻,船只被焚烧过半,留守老弱死伤三千余众……
寒冬腊月运河冰封,所有的漕运船只不得不被冰冻在冰面上,依往年例,漕帮十万苦力大多转为马夫,帮着刘家寨运送大宗布匹、玻璃、臭胰子、香胰子、农具、军火……等登莱走海商贸货物,不仅仅是这些走海货物,还要将盐巴、茶叶运往草原,带回草原上皮草、冻死牛羊。
冬日里本不是走商好时节,但冬日里有冬日里的优点,地面被冰雪冷冻刚硬似铁,无论是轮式马车,还是拖拉着的爬犁都极为轻便,至少不会因货物沉重而陷入松软泥土中,一些重型机械运输,往往也会被刘卫民选择在这个季节运输,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季节是登莱远洋舰队返回季节,也是年后顺风南下南洋大明岛季节,刘家寨准备的大宗货物往往都是这个季节南下。
刘卫民提前得知了些盗匪欲要袭击漕帮,但他并不认为哪个会如此无脑,提前也做了些准备,主要还是展现实力,威逼着他人放弃不合实际的想法。
锦衣卫南下衮州立镇抚司,陈三严心下安稳了许多,与往年一般,该准备人手赶马车押运货物的依然如故,算是多为兄弟们赚些福利啥的,只是谁也不曾想灾祸会如此突然。
一连三日紧闭房门,任谁前来都会被愤怒咆哮喝退,等他打开房门后,脸上已经没了一丝愤怒,也无一丝表情。
十余封信件入关,一路南下京城、登莱、南京、开封、洛阳、陕甘……没人知道信件里究竟是些什么。
丢下辽东,刘卫民亲自领兵一万骑兵入草原,刘卫海两万幼军囤兵开原,另有两万幼军重新驻扎山海关和刘忠国领兵一万驻扎哈尔滨。
十二月二十日,赵南星、左光斗、杨涟、高攀龙、郭允厚、王之、汪文言、施凤来、来宗道致仕,周延儒、温体仁、冯辁、刘鸿训、张瑞图以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工部尚书之名入阁,袁崇焕加大学士领内阁,王承恩督理大明钱庄诸事,四十五执事同意贷朝廷五百万两无息贷……
十二月二十七日,袁崇焕以悍匪乱漕运,请命领兵清理河道乱匪,帝允。
天启八年,崇祯二年,元月初六,孙得功领兵三千抓捕漕帮众千人,魏忠贤领兵净军一万,双方与真定对峙、交战半日。
元月初十,三千净军与济宁再战祖大寿五千卒。
十六日……
十九日……
近万净军穿大明军装,面蒙黑巾,拖拉着轻重火炮,连连与京营十二营交战,蒙着黑巾,明目张胆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四千净军骑兵入河南后,千骑为一伍,兵分四路前往洛阳,二月入洛阳,沿途屠灭、斩首两千余众,屠灭村庄三座,破城十七座,斩知府三人,知州六人、官吏过百。
六千净军步卒南下两淮,斩杀屠灭者数千,朝廷震怒,调数万军卒围剿黑巾蒙面贼,反被屠杀者不知凡几……
净军南下,所过之处无人可当,所过县城紧闭者,一律爆破城门,城内富户皆夺半数家资、田产,朝廷震怒,江南大恐。
三月,四千净军骑押解无数银钱,兵入门洞大开的洛阳城,六千净军也抵达了同样城门洞开的南京城,不想开门都不成,近百艘悬挂黑色骷髅头海盗旗飘荡在南京城外。
净军入洛阳,入南京后,黑色面巾取下,黑色骷髅头降下,大明旗帜再次飘荡,朝廷再不提黑巾贼乱河运,一切犹如一场可笑闹剧。
江南沉默,北京城不语,朱由检也像从未听说过净军屠村灭寨,一座座京观人头好像全然不存在,转而争吵商议海外封王之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漕运争夺到此为止时,未等朝廷争吵出南洋册封五个封王人选时,陕西再起波澜。
西安秦王府率先起变,数百宗室子大肆驱赶王庄田地上佃户,秦王府名下所有田地全部并入驸马府,四千净军骑连夜兵入秦地,秦王朱存枢领秦王府数百宗室子入河南,转而前往南直隶,由此入海前往南洋封国。
秦王府第一个,紧接着是庆王、瑞王,在四月底时,韩王、肃王同时驱逐王庄内佃户,皆由净军骑辅助驱逐、护送南下,五王府名下所有田地纳入宁德驸马府。
三千多宗室子在五位亲王带领下南下,一时间引起天下震动,朱由检大怒,欲以军卒相阻,但净军领军孙世义极为强势,打死陕甘数百军卒。
刘卫民亲领幼军、刘部共两万骑虎视宁夏,一副随时杀入陕甘架势,宁夏总兵杜文焕八百里告急,陕西巡抚胡廷宴、甘肃巡抚梅之焕相继上奏弹劾,却不敢再以军卒相阻,只能任由陕甘大片大片王庄良田驱逐佃户,任由五王府宗室子南下,本已粮价逐渐回落的陕甘之地,在五王府同时驱逐王庄佃户后,粮价如同脱缰的野马,仅仅半月间,粮价极速攀升到了一石粮一两五钱银,而且还在向下一个高峰极速爬升。
陕甘大恐,陕西、河南豪富之家嗅到了浓厚血腥味,在天启八年四月,尚未等来驸马府大肆焚烧名下田地上庄稼时,无数银钱开始疯狂逃离陕甘、河南。
陕甘一日一快马,河南惊恐、山西惊恐,居于京城的文武百官,高坐龙椅的朱由检深深惊恐、后悔,封王争吵早已被丢在爪洼国,却又不知该如何停止驸马府疯狂举动。
五月,冬小麦成熟季节,也成了宁德驸马府最为疯狂的一个季节,停留了近月的净军骑开始了疯狂焚烧,焚烧一切陕甘五王府名下所属麦谷,数万顷良田焚烧一空,陕西巡抚胡廷宴领三千人欲要阻止,在四千净军骑奔走间,一通“噼里啪啦”打死近千人,驱逐了四散而逃的兵卒后,西安府城下王庄快要收割了的麦谷还是成了一片火海,胡廷宴指着北方吐血昏死。
尚未等来大旱天灾,刘卫民一把火烧了陕甘各处粮谷,一时间灾民无数。
刘卫民亲身坐镇八白室,送来的任何信件看也不看扔入垃圾堆里,不仅仅北京城的朝廷被他的阴狠毒辣吓住了,就是辽阳小朝廷、两宫娘娘们、各军将也被镇住了,朱徽妍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前来劝阻。
陕甘粮食被焚烧数万顷,刘家寨不计代价收购河南、山西、河北、两淮粮食,再次引起民间恐慌,所有人都在疯狂囤积粮食,就在他人以为宁德驸马府大肆囤粮待价时,河南、山西、两淮粮仓却当着无数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王庄所属佃户全部携儿带女,或北上辽东,或南下入海前往大明岛,恐慌再次加剧,粮价再次拉升让人心颤的高度。
六月,陕甘各府县爆发民乱,短短一个月间,数十近百股乱贼四处攻掠府县,西安告急,陕西巡抚胡廷宴欲调榆林、延、宁夏、甘肃边军平乱,刘卫民却大肆兵入关内,四处劫掠、俘虏边军万人,皆将之沦为驸马府私奴,九边大恐不敢妄动……
自五月,天不降滴雨,陕甘、山西、河南大饥,灾民无数……
朱徽妍已经站在他背后大半个时辰了,儿子朱慈、朱慈煊在乱转的学步车里玩的不亦乐乎,长子朱慈爝成了照看着弟弟的保姆,不让乱转的两个小子靠近背站在巨大地图前的爹爹。
“相公……”
“哼!”
刘卫民冷哼,朱徽妍声音不由一顿。
“什么都不用说!”
“九边军将想要饷银,老子帮他们达成心意!”
“朱由检想要借贷,想要发行国债,想发多少都可以!”
“都想乱一把……老子帮你们,不乱都不行!”
朱徽妍心下叹息,知道他自年前就有股火一直未能发泄出来,想要劝解,可她知道,他是真的恼怒了,恼怒厌恶没完没了的小动作。
“相公……”
“哼!”
刘卫民再次冷哼一声,转身看着矮了他一头的女人。
“这件事情谁都莫要再劝,就算入地狱,也只是我一人,今日他朱由检,他袁崇焕可以用贼寇,用榆林、延、宁夏、甘肃边军充贼杀人,用兵充贼夺钱庄之财,明日他就敢再来一次,就敢杀入刘家寨,屠杀刘家寨之老弱!”
“哼!”
“以兵充贼,老子让他充个够!陕甘边军敢杀我之一人,老子就敢将九边彻底抹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