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育婴室给孩子擦洗一番,或许是精神消耗颇大,也或许孩子本身就易于犯困,很快就安然熟睡,看着俩小拳头紧攥模样,让他想起了前世今生……
“相公,喜欢吗?”
刘卫民回头看了眼已经换上消过毒绿衫的她,微微一笑,伸手轻握她手掌。
“咱们的孩子,个个都乖巧可爱。”
刘卫民轻轻站起身子,拉着她走向房门,轻声说道:“走吧,这里有专人看着,不会有问题的,等些日,咱们可以天天看着他,看他一日日长大,叫你娘亲,叫我爹爹,你为他做小衣衫,讲故事,送他上学堂……我教他骑马,教他领军打仗本事……”
“相公……”
“好好,相公不说了。”
心下微微一叹。
“其实吧,相公觉得这样挺好的,他是老大,将来肯定是要照顾弟弟妹妹,别以为老大是这么好当的,苦着呢……让这小子给咱家当长工,当苦力,做牛做马!”
“相公就会骗人!”
朱徽妍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妍儿知晓相公的打算,有他在,咱家就安稳无比,皇兄也就彻底放了心,还欠了咱家老大的人情,妍儿才不担心咱们的孩子未来呢!”
刘卫民一愣,苦笑道:“你这不是啥都明白吗,咋还这么欺负相公啊?”
“哼!张氏不是个好女人,妍儿情愿相公对英儿动心,情愿是那个妖女沈允、对那个叛贼徐娇动心,也不许对张氏动心!”
看着一脸坚决的朱徽妍,刘卫民心下一阵哀叹,苦笑道:“你这不是乱扣帽子吗?相公何时对张氏动过心了?”
“哼!”
朱徽妍冷哼一声,刘卫民更是苦笑连连,不讲理还真的成了女性的专属权,甭管年纪大小。
得嘞,老老实实的给媳妇打了洗脚水,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伺候着,相比之下,皇帝大舅哥的待遇可比他强多了,至少不用打洗脚水,张嫣还得小心应付着。
人比人气死人,来到阶梯教室都是黑着眼圈的,不时就会有人偷偷瞧上几眼,暗自捂嘴偷笑,大明驸马悲催传说也一直延续。
一大早,朱徽妍走路都是带着风的,在要孩子一事上,刘大驸马终于做出了重大妥协,她也很志得意满来到皇宫,早朝未散,也只能先去了趟仁寿宫,结果傅懿妃又是一阵哀叹,越是怕什么,还越是来了什么,宁德驸马做出的承诺几乎是人皆尽知,若是个女娃还好一些,结果却是一个带把的小子……
傅懿妃心疼闺女,朱徽妍只能低声劝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告别了自己娘亲,一路来到乾清宫门前,正见到挺着大肚子的张嫣看了过来。
“皇后嫂嫂。”
朱徽妍微微蹲身福礼,张嫣却灿烂一笑,说道:“听说驸马府添丁了,可喜可贺啊!”
朱徽妍心下叹息,上前微微搀扶着她手臂,苦笑道:“整日也没见驸马相公如何,却不曾想在外还养了房妾室,都将要生了,妹妹也不能拦着不是。”
张嫣一愣,微微点头笑道:“男人其实都一样,有了腥味总是想着往前凑,可就是苦了咱们这些妇人。孩子还好吧?几斤几两?”
朱徽妍从跟随着的宫女手中接过坐垫,搀扶她坐到阁廊下横凳上,笑道:“臭小子还真是不小,八斤一两呢,驸马宝贝的紧,小妹也只能将就着。”
“听说……刘驸马欲将那孩子立为嫡长子,是不是不妥,妹妹也太委屈了些。”张嫣笑容依旧。
朱徽妍没想到她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叹气道:“皇后嫂嫂又是不知,驸马相公的性子倔强,他若一意如此,妹妹也是无可奈何,左右都是自家的孩子,嫡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一家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张嫣微微点头,笑道:“妹妹说的是,还真有些羡慕了妹妹呢,还没当娘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用受十月怀胎的罪了,嫂嫂可是被折腾坏了,腰也酸的紧。”
朱徽妍心下一阵不喜,很想起身离去,一想到相公话语,还是犹豫说道:“嫂嫂腰酸也只酸了这两日,孩子出生了也就不这么受罪了,不过让人按摩时还需注意些,别伤了孩子。”
张嫣心下一紧,脸上却微笑点头,说道:“谢谢妹妹提醒,嫂嫂会注意一些的。”
朱徽话语说出口就有了些后悔,见到她神情,更加后悔,可话语已经说了出去,也只能无可奈何起身,笑道:“嫂嫂先歇着,莫要太过劳累,妹妹还有些事情寻皇兄,妹妹这就与嫂嫂别过。”
朱徽妍微蹲福礼离去,看着她走向天工阁,张嫣眉头微皱。
“张嫂没问题吧?”
身后宫女忙蹲身福礼道:“张嫂是老爷寻来的自家人,当无问题。”
“嗯,一会拿一百两与张嫂,就说是本宫的赏赐!”
“奴婢知晓了。”
张嫣皱眉抬头,看向推门走入天工阁的朱徽妍,神色颇为复杂。
……
一脚踏入天工阁,正见朱由校默默站在早已做好了摇篮前。
“皇兄。”
朱由校沉默稍许才转头看向她,叹气道:“孩子出生了?”
“嗯,八斤一两,挺壮硕的,与皇兄挺像的。”张嫣微蹲回答。
朱由校伸手示意她坐下,叹气道:“皇妹一定是怪罪了皇兄吧?”
朱徽妍微微摇头,叹气道:“驸马相公刚一提起的时候,皇妹的确心有不乐意,不是因为皇妹不愿养皇兄的子嗣,而是……张氏毕竟是皇嫂,若非……若非……皇妹是不可能答应的,皇妹是他的姑姑,不能眼看着未出生就逝去,也不能眼看着皇兄心下悲痛而不顾,希望……皇兄莫怪。”
“莫怪……是皇兄让皇妹委屈了……”朱由校苦涩叹息一声。
朱徽妍微微摇头,笑道:“谈不上什么委屈,皇妹是他的姑姑,与自家孩儿也没多少区别,相公也说了,将来我家的孩儿们,是要前去大明岛开垦荒芜之地的,大明国土上的一切终究还是要留给大明的,留给皇兄的儿子,给了相公亲自教导的孩子,相公也能安心些,也挺好的。”
朱由校一阵恍惚。
朱徽妍说道:“相公说了,今后自家的孩儿们都随国姓,第一个孩子总是要由皇兄亲自赐名的,皇妹也好去宗人府换了玉碟。”
“皇妹,这……不妥……”
朱徽妍微微摇头,笑道:“没什么妥不妥的,若非相公颇有不便,今日就该是相公来向皇兄讨个喜名了。”
朱由校看向朱徽妍良久,微微点头,说道:“就……就叫朱慈爝吧。”
“挺好……挺好的名字,就叫慈爝吧。”朱徽妍有些郁闷,怎么给了个“火把”的名字来。
朱由校犹豫道:“皇妹不喜欢么?若是不喜欢……”
“不不,挺好的,慈爝名字挺好听的,真的,挺好听的!”朱徽妍忙说道。
朱由校沉默片刻,说道:“听说大兄为了……为了那孩子,特意建了座房子,是用瓷砖建造的吗?”
朱徽妍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件事情,犹豫道:“是建了座育婴室,地面和墙壁也的确是用工匠烧制的瓷砖,只是……只是无法制成与瓷器一般精美,好一些的准备送入皇宫,差一些的就用于了皇家学堂和育婴室。”
朱由校感觉她有些担忧,说道:“皇兄也就这么一说,并无责怪之意,皇后与范贵妃也快要生产了,皇兄也想建了这么一间育婴室。”
朱徽妍提起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以瓷砖为地面太过奢侈,不少朝臣私下里很是不满,就是两宫娘娘们也多有劝解,可刘卫民依然决定烧制瓷砖。
瓷器烧制技术极为成熟,但这也只是瓷器,而刘大驸马需要的是瓷砖,是大量的烧制,也就无法与瓷器那般精挑细选,经过锻压磨具烧制出来的瓷砖,残品很多,不是成色不好,就是花纹短缺,技术上的缺陷也不时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虽残品较多,但也是瓷砖不是?用于阶梯教室、图书室、手术室、育婴室、实验室……诸多需要防潮防湿、消毒等处还是不错的,而他之所以坚持烧制瓷砖,最为重要的就是想弄一些标准的手术室,让阿蛮一干古越女子走上另一条道路。
反正都是自个花钱,又不花别人的,他也不会太过在意朝臣们的不满来。
刘家寨就是座实验基地,甭管好坏,总要有些人去开头,瓷砖虽残品多些,不断改造总会慢慢变好的,而第一批挑选出来的佳品就会用于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三大殿,也能捞了个免费的最佳广告。
明朝有钱的人家不少,再不济就卖去海外,差的就用于皇家学堂教室、住处好了,自一开始,他就没准备让瓷砖赚多少钱,能裹着本就成,就算赔了点银钱也无碍,算是他的一时之兴好了。
朱徽妍又与朱由校介绍了下刘家寨烧制瓷砖的事情,以及说着刘大驸马在府邸瞎整胡闹,最后叹气道:“相公啥都好,就是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盖房子就盖房子,非得盖了座六棱形的巨大房子,仅钢铁就花费无数,还要全部装上琉璃玻璃窗,地面铺设瓷砖,屋顶更是要安装二十六盏巨大的琉璃吊灯,也就是刘家寨自家生产造出来的东西,换了哪一个人家,也绝无可能建造如此巨大讲堂。”
朱徽妍叹气道:“若是在皇家学堂建了这么一座讲堂也就罢了,可相公却建在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