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
“主人。”
听到小豆芽声音,刘卫民放下手中铅笔。
“进来。”
小豆芽推开房门,手里拿着一沓纸张。
“主人。”
小豆丫将纸张放到书案后,不着痕迹退到一旁。
轻轻揉了揉眉头,这才伸手拿起纸张,他的军议需要六个净军书记官,一者是想着刻意培养些人员,二来他的军议往往人数多一些,你一言我一语,人少也记录不过来,这些人交叉记录,不至于遗漏。
翻看着军议记录,屋内只剩下沙沙声。
“以广州军将为牵制,以福建军卒为主攻,江浙在外游弋阻截……还算中规中矩。”
刘卫民将纸张一一收拢好,又拿出一个空信封,将之收藏稳妥后,这才放入一个木盒。
“另备四份,一者战后给他们,让他们自我检讨,剩下三份收入府中一,兵部一,学堂一。”
“同理,各船皆遣书记净军,记录船长军令、言行,依法而行。”
小豆芽忙上前抱拳领命。
“诺!”
刘卫民摆了摆手,小豆芽躬身一礼,退出低矮房屋。
大军云集,剑之所指澎湖大鼻子惊慌不已,他们同样也在想着应对之法。
郎必里哥站在礁岩上远眺,紧皱的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男爵大人!”
高律乘拿着个纸条急匆匆爬上礁岩。
“男爵大人,咱们……咱们有救了!”
朗必里哥刚刚还忧虑顿时成了诧异。
“男爵大人,繇吉贝得到的消息!”高律乘一脸兴奋。
朗必里哥忙低头看向手里纸条,当他看到纸条上杂乱上的数字时,眼睛几乎都突了出来,看向南方那个巨大岛屿。
“这……这怎么可能?那里……那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金子?繇吉贝不会是在撒谎吧?”
朗必里哥一脸不可置信,那座岛屿几乎就是个废岛,岛上除了藏在山里的野人,一无用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黄金?
高律乘却咧嘴笑道:“消息绝对是真,明国人的总督为了这些金子,已经罢免了几十个将领,明国皇帝更是愤怒抓捕了很多人!”
“有了这个消息,雷尔生总督一定会前来救援我们的,男爵大人也一定会成为总督大人的委员!”
朗必里哥心下一阵极速跳动,公司内奖惩他是最为清楚的,仅这个消息,他就能得了数万盾金币。
“高律乘先生,既然那座岛屿有这么多黄金,这里就已经不能停留了,必须要到那座岛屿上,必须要在总督大人来援前,守住咱们的黄金,绝不能被那些明人夺了去!”
高律乘很是赞同说道:“大人说的是,我们本就人少,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挡住明国人的进攻!”
“说的很对,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朗必里哥再无任何犹豫,径直跳下礁岩,大步向刚刚修建一半的石堡跑去,没半个时辰,荷兰营地大乱……
为了一举拿下荷兰人,为了更容易在澎湖岛作战,广州、福建水师拿出了不少大型沙船,可当数百艘船只还未到达永宁卫,未与百艘沙船汇合呢,就已经得到了东番贼逃去了大员。
得到消息后,刘卫民有些意外。
荷兰人见势不妙逃走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澎湖岛地形复杂,最适合双方来回缠斗,若是缠斗不胜,再撤离也还不迟。
“若是放弃……何不直接远走了事?”
刘卫民有些疑惑不解,沉思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此事对他也是颇为有利。
俞咨皋见刘卫民皱眉低语,犹豫问道:“大帅,是否还是按照原定计划?”
刘卫民抬头看向一干将领,笑道:“此次由两位老将军为主,本督就不掺和了,不过……东番贼既然逃去了大员……”
看着俞咨皋犹豫道:“老将军,东宁号……小子可能要用上一用,老将军还是换一个大船做旗舰吧。”
俞咨皋一愣,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犹豫说道:“老夫怎么着都行,就是给个舢板,俺们也照样打东番贼,只是……大帅,小琉球岛上的古越人……他们很难缠的。”
“难缠?”
刘卫民不由咧嘴一笑。
“不瞒老将军,小子最不怕就是难缠之人!”
陈九思、胡梦麟、常云相视一眼,纷纷起身抱拳,说道:“大帅之安危即我等生死,还请大帅收回十艘大舰,东番贼已经缩在了壳里,我等就是用锤子砸,也绝对会砸开他们的龟壳!”
“没必要吧?小子只是……”
“砰!”
刘卫民话语未完,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众人心下一惊,忙回头去看。
“混账小子!”
“只是什么?是不是你又想耍浑?”
刘养大怒,指着刘卫民鼻子就是一阵大骂,看的他人全都呆愣不已。
刘卫民一见是这老儿,脑袋就是一阵头疼,又不由看向他身后之人,苦笑道:“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怕海上颠婆遭罪啊?”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他说“遭罪”两字就是一阵大怒。
“你个浑小子,还知道老子颠簸遭罪?!你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多大事儿?”
“为什么不提前说?你啥时候能稳当些?啥时候能不让人这么操心?知道陛下、两宫娘娘有多担心你吗?”
一阵狂风骤雨,刘卫民也成了霜打的茄子,赶紧上前,将这老儿拉到帅位坐下,苦笑解释起来。
“小琉球岛有金矿,小子是知道的,可小子不是想拿到金子后,妥妥的后,才好禀告陛下,哪里会想到江浙将领不遵号令,要不敲打敲打江南官吏,江南水师还怎么折腾?”
“你倒是会折腾啊?折腾了整个大明上下乱窜!”
刘养一想到现在朝廷上的事情就是一阵脑袋疼。
“混账小子,你与老子老老实实交待,那个岛上到底有多少黄金?你要敢再隐瞒,别怪老子恼怒!”
“大概……大概两百吨到五百吨吧……”
“砰!”
刘养一听“吨”就头疼,猛然一拍桌案。
“说两!到底多少两?”
刘卫民犹豫看着刘养,低声说道:“至少……六百万两黄金,还有……还有十万吨铜。”
“嘶……”
“你……是……是……实话?”
刘养差点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两眼瞪成了牛眼,跟着跑过来的孙世纪、刘之坤,以及死活不愿待在南京的方从哲……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是待在角落里的记录宦官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你小子哪里都不能去,必须给老子待在这里!等待姓余的老儿前来!”
“啊?”
刘卫民大惊,说道:“你怎么把大人也叫了过来?从登莱跑到福建这得好几个月呢?”
“辽东百姓还怎么安置?”
刘卫民断然道:“不行,我必须亲自去看看,再说了,东番贼在南面,金子在北面呢,正好颠倒了个,只要不让东番贼跑出来,我去看看又有多大紧?难道千户大人手里的兵,还打不过一群古越人吗?”
刘养一愣,说道:“你小子是说……金子在另一边?”
“是,是在……”
“啪!”
刘卫民正要用手指比划,刚抬起手臂就被刘养一巴掌拍掉。
“行了,自己知道就行了!”
刘养又看向一干将领,说道:“咱家奉命前来,咱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堵住那帮该死的东番贼!谁要敢走漏了消息,咱家剥了他的皮!”
所有将领全都起身抱拳。
“诺!”
“行了,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
“诺!”
刘养摆手,一干将领抱拳退去,年轻的总督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又能如何?
“刘驸马,刚刚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有六百万两黄金?”方从哲见他人都已离去,忙不迭追问。
刘卫民微微点头,迟疑道:“可能还要更多些,这里的金矿、铜矿与其他地方的矿不大一样,只有那么不到十里地方有,比较集中,也容易挖,若是没有人偷盗……可能有六百万……七八百万两也不一定……”
“哪个敢偷?咱家剥了他的皮!”刘养眼珠子都红了,好像是他的一般。
方从哲深深一叹,无奈道:“金子越多,南方官吏罪行越大啊”
“刘驸马,可否放手一些?”
听到黄金数量已经从“百万两”一跃翻了几番,孙世纪更加绝望,颤声道:“刘驸马……南方……南方……不能乱啊!”
刘卫民却眉头微皱,看向方从哲、孙世纪、刘之坤三人,见三人一脸惨白,摇头说道:“刘某只管自家一亩三分地,一路回南京不也没怎么着吗?”
“还有……别想让刘某掺和政事、替南京方头巾们说话,刘某情愿替魏公公说几句,也绝不会替一干大臣们开口,自萨尔浒到现在,刘某哪次深究过?回过头不还是该骂的骂,该喊打喊杀的不还是以往如旧?又不会承俺一分情!”
看着三人一副哀莫大于死表情,刘卫民就是一阵不喜,说道:“放心吧,顶多有几个倒霉蛋顶雷,其他的也没多大事儿,江浙的大头巾们要是懂事儿呢,仔仔细细照顾好沈辽几十万百姓,江浙将领们若是自请北上入辽,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若还是不识大体,陛下才会真的恼怒。”
“与陛下对着干,不听话也就罢了,古今这样的正臣不少,可若再对待百姓冷漠,任谁也会恼怒的。”
孙世纪忙开口道:“刘驸马可以完全放心,几十万百姓绝无任何问题,小老儿愿用人头做保!”
一想到几十万百姓,刘卫民就是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