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小三猛然推开房门,一屋子正在下注的将勇一愣,千户李勇心下一惊,待看到是谁是,大怒,拿着摇骰子的竹筒狠狠砸了过去。
“砰!”
“混蛋……谁让你进来的?”
竹筒准确无误砸在小三眉间脆弱处,鲜血顿时流淌了他一脸,小三也不敢反抗,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回禀千户大人,那……那驸马又来了?”
“嗯?”
李勇一愣。
“刘驸马?”
“是,是从福宁过来的。”
“嗨!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大人,莫要管他,让下面人去说,就说我等前去了金乡卫,反正他也不去金乡卫!”
“嘿嘿,赵百户这话对头,随意应付一下就完了,老子今日运气刚来,来来,咱们兄弟接着来!”
“娘地,老子都输了五两银子了,一只眼儿,净他娘地都入了你这龟儿兜里!”
“嘿嘿……反正老子今日赢钱!”
李勇心下一阵犹豫,去的时候没人,回来时卫所若还是无人,这面上……
“千户大人,管他呢,出了事儿上头顶着,与咱们无关!”
一听这话语,李勇也放下了心,天塌了反正有头大的顶着,也就不在意了起来,一群人开始“大、小”的乱吼乱叫,小三也不敢再在门前杵着,退着身子出了残破木房,甚至还小心着关上了房门。
直到小心关好房门,小三才敢用锃亮衣袖擦拭额头鲜血,也不怕感染生了脓水。
该禀告的也都禀告了,小三捂着额头再次来到最高处望台,正无聊趴在望台的老孙头也没回头,听着攀爬声就知是谁。
“小三,禀告了千户大人没?”
“禀告了,千户大人说……说大人不在。”
“唉……又是这样,俺前些日,听一帮子书生说起过这位驸马爷,那脾气大着呢……你额头怎么了?”
老孙头终于回过头来,见他捂着额头,脸上满是鲜血,又见他脸上神情,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
“唉……作孽哦~”
老孙头很小心从怀里掏出个有些年头的小酒壶。
“别那么捂着,会生脓水的,赶紧用酒洗洗,也别在这吹风,反正也没人管咱们,自个去休息吧!”
老孙头将酒壶塞到小三怀里,好像又担心他浪费了酒水,嘟囔道:“老头子都好几日没喝上一口了,可别用光了!”
“嗯,俺晓得了。”
小三答应一声,他见过人肉生脓水生蛆情景,也怕自个眼睛生了蛆,正要下了望木台……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战鼓响起,老孙头一愣,下一刻忙趴在木台上眯着眼看向远处,只见远处十艘大船缓缓靠近,站在高高桅杆木台上军卒不住用着两面小旗挥舞,看到旗子挥舞动作,老孙头傻眼了。
“咚咚咚……”
战鼓震天,营内,就是千户李勇也甩下骰子,光着一只脚板跑了出来。
“十里……五里……四里……”
“快……快跑”
看到原本十艘大船一字纵列,下一刻成了一字横列,纷纷打开的密密麻麻炮窗,老孙头亡魂大冒,尖叫声传遍营地,甚至不用他拼命明锣示警。
“快跑”
“快逃啊”
老孙头连手脚并施爬下望木台都来不及,径直跳下木台,正待爬腿跑路,回头一看,小三还傻愣愣看着海面上已经被推了出来的黑洞洞炮口。
“三儿,你他娘地快逃”
“三儿”
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炮窗缓缓露出的炮口,小三整个人吓傻了,回头看向老孙头,脸上全是泪水。
老孙头大急,奔出数米的他一咬牙,再次返回木台,三下两下爬上木台,吃奶的劲儿都爆发了出来,提着小三就给扔了下去,自己也再次跳下木台,拉着他就亡命狂奔……
刘卫民用着单孔望远镜看着木台上发生的一切,看着老头拖着个娃娃亡命奔逃,很满意笑道:“老头儿不错,做个百户还是可以的。”
“驸马……驸马爷……”
“给爷闭嘴!”
一听被捆绑在桅杆上的常云还要劝解,刘卫民就是一阵恼怒。
“人儿逃的差不多了,报距离。”
“距我舰八百米!”
“仰角五十度。”
“诺!”
传令兵对着一根铜管怒吼。
“大帅令,仰角五十度!”
“大帅令,仰角五十度!”
传令怒吼传令,刘卫民脑中却显现出一至三层甲板数百军卒正忙碌着搬动齿轮,按照炮架上刻度调整仰角,心中计算着调整仰角需要的时间。
“开火!”
传令兵再次对着铜管怒吼。
“开火”
“轰轰轰……”
耳边剧烈爆炸声让他血脉膨胀,感受着脚下剧烈震动,刘卫民眼睛却始终看向远处营地,石球一个个飞出,除了个别石球落入海中,其余的都准确无误狠狠砸入空无一人的营地。
“传令甲字舰准备登陆!”
传令兵忙跑到另一个铜管面前,怒吼。
“传令甲字舰准备登陆”
“传令甲字舰……”
刘卫民回头,看向登莱号身后甲字号大舰,只见原本数人搂抱的粗大桅杆好像有了分身,突兀的缓缓出现一支横着的横木,横木左右两端正好可以延伸出庞大舰体,而横木两端各挂着一个滑轮,随后两个蜈蚣船被军卒拖拉滑轮拖了出来,再次拉拽另一根绳索,蜈蚣船与横木方向一致,看起来很是稳妥的被放入了海中。
军卒动作很快,数个蜈蚣船被放入了水中,营地一个人都无,数十人端着火枪,很容易占据了此处营地。
看着蜈蚣船,刘卫民还是摇了摇头,甲字舰是个实验舰,是尝试远洋时不带小舰,纯以大舰组队的远征舰队尝试,甲字舰其实就是登陆舰,蜈蚣船被放入舰内,桅杆上的横杆有点像杆秤,平时看不出来,成为桅杆的一部分,使用的时候,拉拽绳索使之横放,有滑轮辅助,将船舱内蜈蚣船吊出来很容易,放入水中也不麻烦,麻烦的是使用的时候,必须要收起桅杆上风帆,看样子还只能使用绳索不是太多的硬帆,西洋软帆绳索太多,无法如此操作。
刘卫民看着甲字舰上面的横杆吊塔,眉头紧皱,脑中想着是否在舰体上开个口子,或是在屁股上开个口子,如此就不是这么麻烦了,用的时候直接坐上人,直接推入水中,想了好一会,还是觉得可能不会成功,木质船与钢铁船只不同,木质船结构要脆弱许多,开个口子势必会影响整个船只的坚固强度。
“这么吊,还不如用人抬着直接扔进水里呢!”
一干将领全傻傻看着他,根本就无法猜透眼前混蛋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曾经也听说了大明出了这么个混账驸马,没有亲眼见过,哪里会知道他混账的程度。
“令人失望透顶啊!”
想了好一会儿,对于甲字舰有些失望,刘卫民无奈一声叹息,转身看向已经被占领了蒲门所,见几十人长驱直入,更加失望无比。
“就这战力,老子十艘战舰能破了南京城!”
“驸马……驸马爷,您……您可不能再炮轰南京城啊……老奴……老奴求求驸马爷了……”常云听到他的不满,又是一阵惨叫。
“真是的,不打一下,怎知防御上的疏漏?”
刘卫民转身看着凄凄惨惨的常云,见他老泪纵横,鼻子一把泪一把甚是凄惨,刘卫民很难得有些不忍了。
“老常啊~”
“别看咱这是十艘巨舰,说实话,若老子守着这个蒲门所,信不信,老子只需百名净军,就算把营内轰的稀巴烂,也休养登陆了!”
刘卫民一边说着,一边为他松绑,指着空无一人的蒲门所。
“老常你自己看看,不就是开了几炮吗,人全他娘地跑了没影,就凭这,老子就该再炮轰几下,就这守军,斩了十遍千户的脑袋都不亏了他!”
常云可怜巴巴看着刘卫民,哭丧着脸说道:“驸马爷说的是,那……那该死的混账千户该死,可……可这是咱自个的卫所啊?这……这该如何跟陛下交待啊?”
刘卫民一把搂住常云脖子,笑道:“就算跟陛下交待那也是爷的事情不是?”
“放一百个心吧,咱就当时实战演习好了,检验我大明卫所防护性,检验我大明水师攻击力,以及我大明军将统兵领军能力,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忍痛撕下华丽外表下的不堪呢,至少知晓自己短处,今后也知道如何应对不是?”
“驸马爷……”
“行了~咱爷们有你这么丢脸的吗?给爷挺直了腰杆!”
刘卫民看向远处端着刺刀的军卒,一个个将藏起来的军卒赶了出来,看着有些刺头想反抗,被枪托狠狠砸倒在地情景,嘴角就是一阵上翘,目瞳中却是满满冷漠不屑!
“韩佑!”
“末将在!”
“去接手你的兵,另外,将此地千户送来,用你的兵送来,用你的兵给老子挂在桅杆上!”
“末将领命!”
韩佑原本不过是个百户,如今一跃成为千户,强压下胸中激荡,捶胸后大步走出船舱。
一船将领,除了辽东将领,余者都是心下忐忑,或是担忧,或是暗自欣喜,跟着这么一个蛮横霸道总督,谁也不知道今后又当是个什么情景。
“不成疯魔……不成功啊……”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