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民每念出一人,就会有一名将领上前单膝跪地,就会有一张已经盖好玉玺大印的任命状送上,只需填上职务、姓名籍贯即可,与此同时,一旁的净军书佐就会在一张罢职令随同拿出,对照相应任命南直隶、浙江卫所的福建、广东将领,罢去那些卫所原有的总兵、千户,一同任命后,但凡登船的将领都提升了一大截,或是成了副总督,或是总兵、千户、副将、参将……
刘卫民看着半跪了一地的将领,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明忠勇将领,护卫大明万里海疆义不容辞,自今日起,诸位要严格遵守总督府军令!”
“诺!”
众将轰然应诺。
“本督知晓,各卫所艰难,不仅仅是各卫所艰难,我大明朝天灾人祸不断,亦是艰难万分,但这不是各位可以疏于训练的理由!”
“自今日起,各卫所超过四十岁老卒,未能达到总旗者,一律退出卫所,淘汰者一律为民,为大明荣誉之民,按原军籍兵响三成发放月响。”
看着众将犹豫,刘卫民继续说道:“淘汰年老者,活着一日亦是发放月响,所用钱财就要多上不少,所以为了减少各卫所财政压力,各卫所淘汰军卒将成为卫民钱庄下辖经贸钱庄之海上走商船工,将单立一商行,所赚取钱财将以各卫所按照功绩分摊,商行的目的,其一,养活为我大明付出数十年心血的年老将勇;其二,补贴改善各卫所衣食住行条件;其三补贴伤残阵亡将勇,用以赡养年幼失孤子女。”
“本督知道,诸位多多少少都私自下海,或是协助大明商贾下海走商,甚至可能还与海上寇贼有联系,知道你们多多少少因为困难做了这些事情,甚至吃空饷、喝兵血!”
“以前的混账事情,本督不想翻老账,过去的一笔勾销,你们想要多少银钱,可以让子女家人下海走商自己赚取,本督给你们这个权利,但是,你们给老子记住了,下海可以,但必须给老子规规矩矩的走海,规规矩矩给老子纳税!”
“将领、军卒,就应该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了本分事情,剩下的才他娘地给老子谈钱!”
“诺!”
众将再一次轰然应诺。
“从现在起,各卫所必须要有净军监军,监军若不明不白死了,你们会知道后果。”
“内务归监军,训练军卒、稽查走私漏税海商、剿灭海贼盗寇等外事归诸位!”
“诺!”
刘卫民微微点头,大手一摆,所有将领各自返回座位。
“诸位名下多多少少都是些渔民,广州、福建附近岛屿众多,但凡上面有我大明子民居住的,都要给予一些帮助,不得轻易骚扰。”
刘卫民想了下,说道:“除山东外,各卫所抽调卫卒,抽调两千人,本督两月后要驱逐澎湖、小琉球所有红发大鼻子。”
“晋升江浙、南直隶将勇的,之后随本督前去江浙、南直隶上任,福建、广州将勇加紧训练军卒,整顿军武!”
“诺!”
众将起身,齐齐应诺。
刘卫民对福建、广州水师还算满意,一想到江浙那些混账卫所就腻歪,想了下,又说道:“四位副督留下,其余将军各自离去,若诸位将军有相熟的商贾,知晓海上大明寇贼,与本督带着话,若不想做了海贼盗寇,想做我大明商贾,就来寻本督,若冥顽不灵,本督挨个找上他们的老巢,将他们一个个钉死在海岛上!”
“本督给他们半年考虑时间。”
刘卫民摆手,一干将领纷纷起身抱拳离去,堂中也只剩下胡梦麟、俞咨皋、陈九思、常云四人。
“俞将军,本督对平蛮将军尤为佩服,就是不知可否请俞将军帮一个忙?”
俞咨皋一愣,抱拳道:“总督大人,不知是何事需要末将去做?”
刘卫民一笑,起身来到常云身边,常云忙起身让到一侧,刘卫民拉着俞咨皋坐下,又看向胡梦麟、陈九思两人。
“此时并非军议之时,胡将军、陈将军莫要太过客气,就当是自家一般,都坐,都坐。”
刘卫民拉过俞咨皋手臂,笑道:“平蛮将军南征北战素无敌手,与戚帅有‘俞龙戚虎’美名,是晚辈素来敬佩之人!”
俞咨皋看向胡梦麟、陈九思,笑道:“刘督师少年英明,仅以三千卒阻住建州老贼强攻数月,建州老贼使尽本领亦是奈何不得督师,如今天下又传公主英姿,天下少年翘首者,非督师莫属,也是难怪陛下如此看重督师!”
胡梦麟、陈九思不由皆点头,正待开口称赞,刘卫民却摇头笑道:“界凡城乃易守难攻之所,居高而守,自是易为守之,公主有数万悍卒相守,又有方阁老相佐,坚守海州卫亦是不难,此等些许小功,与平蛮将军、大小数百战陈公是没得比的。”
陈九思双眼有些湿润,抱拳却不知该说什么,陈九思的父亲陈经历颇为坎坷,不仅仅是他,当年抗倭名将,包括戚继光、俞咨皋的父亲俞大猷都没捞到了个好,张居正一死,过的都是凄凄惨惨,若非萨尔浒明军战败,熊廷弼、袁应泰欲要再调江南兵援辽,刘卫民也还未注意到当年这些名将之后。
刘卫民始终相信,就算老鼠的儿子也还会打洞呢,更何况这些名将之后,大明被文官压着,很难出来些名将,最多也就出来些敢打敢拼的悍将,就算是这样的人,结局都不是很好,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就是被文官整的欲死不能。
都挺惨的。
这些方头巾不喜欢,刘卫民却珍惜的不得了,他的名声不是很好,但他知道,若是真正战阵上生死将军,听从军令是没得跑的,在大舅哥犹豫着调遣江南军将时,就特意将这些名将之后提了起来,如今看来他的原先预想还是对的,这些将领果然与浙江、南直隶那些将领不同。
他不喜欢被文官党争影响太多的将领,领兵将领就是领兵将领,被一群不懂兵事的方头巾指挥算个怎么回事儿?
看着俞咨皋疑惑,刘卫民说道:“俞将军和陈将军都是在云南厮杀过的,晚辈知晓有一种药物叫青蒿,晚辈知晓这种药物产自云南,还有三七,三七也叫田七。”
“南方潮湿、炎热,水中细菌……也就是咱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水中细菌太多,蚊虫、苍蝇也多,就容易得病,尤其是蚊虫叮咬后容易得了疟疾,得了这种病会高烧出汗,很容易死人,但是青蒿却是治这种病圣药,至于田七,将军居于军中,想来是知晓的,治疗跌打损伤很是不错。”
俞咨皋、陈九思一脸讶然,田七还好一些,军中知晓之人颇多,青蒿知晓的人却极少,没想到眼前年轻的总督竟然知晓这些事情。
陈九思点头说道:“末将知晓此物,家中子侄也有居于云南,若总督大人需要,末将可令家人送来些。”
俞咨皋亦点头说道:“末将亦知此物,亦可寻来。”
刘卫民大喜过望,忙向两人拱手,喜道:“那晚辈可就太高兴了,也不让两位将军和云南百姓白出力,是百姓种植也罢,是山里采的也好,所需钱财晚辈一应供应,毕竟这牵扯到了数十万百姓生死。”
“数十万百姓?”
俞咨皋、陈九思一脸惊骇,就是与胡梦麟没甚太大关系之人也是一脸惊骇,刘卫民却苦笑点头。
“晚辈不是撤离了沈辽数十万百姓了吗,如今应当已经进入了晚辈名下皇庄内暂时居住,辽东百姓不似江南百姓心细,若不准备妥当些,数十万百姓很难适应小琉球炎热天气,所以青蒿必须要多准备些,还有纱帐也是需要的,若三位将军家人有相关人经营此类生意,晚辈可将此类生意交给三位将军。”
三人年纪一大把,但听了几十万人的生意,还是心下不住一阵跳动。
俞咨皋看向陈九思、胡梦麟,犹豫说道:“青蒿、田七此物云南颇多,花费些银钱自有山民大量采摘,这些比较容易,想来我云南俞家和陈大人两家也当可以提供总督大人所需,家中虽也可做些纱帐,但……绝无可能提供如此之多百姓。”
陈九思微微点头,说道:“正如俞大人所言,我陈家三个月能拿出千帐就已经是勉强了。”
刘卫民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可好,晚辈提供纱面、银钱,交给军中各家妇人,做好后交给晚辈,军中妇人若是不足,可交给民间妇人,一顶帐篷……晚辈支付五十文银钱。”
“五十文?”
胡梦麟眼珠子猛然一突,忙说道:“督师大人,末将无法提供药物,纱帐可否匀给末将一些?”
刘卫民不由一笑,说道:“自然是可以的,晚辈需要二十万顶帐篷,若是三位将军吞的下,全部给了三位将军亦无不可!”
“吞得下!”
听了刘卫民话语,他们知晓二十万顶纱就是一笔不小本钱,若不提供这些,他们根本无法吞得下,但是刘卫民提供银钱和纱面,再加上军中将卒家眷妇人,那就没了问题。
纱帐制作并非太过困难,与缝制衣物一般无二,家贫的百姓都是自己缝制,辽东百姓却不一样,辽东蚊虫少,也不怎么使用纱帐,自也不会弄这个,也只能让江南人去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