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小子就……就是如此看好那魏忠贤?”刘养一脸惊骇。
刘卫民眉头微皱,说道:“此事不是与你说过了吗,魏忠贤肯定会登了高位,挡是挡不住的。”
刘养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道:“魏忠贤野心很大,现在还不敢将你如何,今后你就是如此确定不会反噬你一口?”
刘卫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事情总得做吧?小将又不愿大明没完没了的争斗,与其将精力放到这些事情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些事情。”
“行了,你推一把,我推一把,魏忠贤如今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了,小将冒头冒的也太多了些,已经不能轻易出头了,还是让魏忠贤来吧。”
刘养一阵沉默,一旁的朱徽妍却瞪着大眼睛,有些事情她不是很懂,但从两人话语中,他知道自己相公是支持魏忠贤的。
相比其他人,刘卫民更愿意与魏忠贤打交道,这不是个冒进的人,大兄将他托管的东西早已送了过来,翻看《明史》的他,知道至少三年内,魏忠贤不会与东林党彻底撕破脸,由此也可见魏忠贤并非是个激进之人,后来身死时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与他为敌,想来这种关系维持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刘养的担忧他也不是没有,没人愿意始终被人压了一头,但现在他需要一个挡在身前,需要一个分担火力之人,大明的情况太差了点,几近崩溃的边缘,已经不能再继续动荡朝政了。
刘养的话语没错,压水井他早就可以自己在府邸钻打,他是不想浪费过多钢铁,更愿意将这些钢铁使用在无缝钢管,更愿意制造后装火绳枪。当然了,这也不是唯一理由,还有就是想借此再次打压一下朝廷文臣,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多一些忌惮,如此他省了些麻烦,可以专心打造自己的“帝国”,至于魏忠贤只是随手推一把而已。
压水井对百官的打击太大了,皇帝处罚,他们不怕,与宦官“奸孽”争斗,他们也不怕,但是来自百姓的愤怒才是最为致命的。
孙世纪病了,刘之坤一脸苦色守在床前,沈家女沈允带着些礼物前来,也只是默默安慰哭红了眼睛的孙秀婉。
“老师,这件事也怪不得文武朝臣,大兄……大兄做的……的确有些过了,是不该让陛下与两宫娘娘一同出城的。”
孙世纪两眼无神,双颊泛起病样潮红,听了刘之坤话语,微微摇头叹息。
“泽厚,宁德驸马没错,错的是我等……”
“今后……今后可莫要随意置评他人……”
“老师……”
沈允看着孙世纪微微摇头,犹豫着问道:“孙大人,宁德驸马真的可以半个时辰打一口水井?”
“唉……”
孙世纪再次苦笑摇头不语。
沈允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转头看向刘之坤,眼中满是疑惑。
刘之坤知道出城看三兄笑话的都是些男人,甚少有女流前往,沈允、孙秀婉两女也只在家中等待消息。
见沈允、孙秀婉询问目光,也不由苦笑点头。
“三兄性子孤僻暴烈,甚至……甚至于千步廊前鞭打朝臣,但……压水井的确不似我大明百姓挖井取水,所耗银钱亦少之又少。”
“唉……宁德驸马……造福无数百姓,鞭打……鞭打我等亦……亦可……”孙世纪心中更加苦涩。
沈允、孙秀婉一脸骇然。
孙世纪叹气道:“宁德驸马收购农人余粮,泽厚……不得再……不得再掺和其中。”
刘之坤一脸苦笑,此时别说是他,就算是内阁首辅,也绝不敢再招惹了一怒即打人的三兄。
孙世纪叹气道:“幸好宁德驸马没再追究,否则……文武百官又当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孙秀婉皱眉不解道:“宁德驸马挺奇怪的,自入京城就是非不断……”
“住口!”
孙世纪是真的怕了刘卫民,一听女儿开口,口气顿时严厉了起来。
“宁德驸马虽性情暴烈,不愿过多与朝臣解释,但自入京城以来,所作所为,公允的讲,并无任何危害大明之举,今后亦不可对宁德驸马无礼!”
老爹如此,孙秀婉哪里还敢有半分质疑,忙点头答应。
刘卫民现下还想着狠狠打了文臣们的脸,会更加怨恨他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四弟的老师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沈允无可奈何,孙世纪、刘之坤都不愿说太多关于压水井细节,又细细安慰了孙世纪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刚上了马车,沈允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车突然说道:“立即去查所有关于压水井之事,本小姐要尽快知晓!”
“诺。”
车外一声轻柔低语。
马车骨碌碌向前,沈允却眉头紧皱,她有些想不明白,用什么法子可以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打造一口水井。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门前,马车未曾停下,竟然径直进入院中。
马车的停顿惊醒了沈允,侍女掀开车帘,沈允自顾自跳下马车。
“五兄可有回来?”
沈允刚跳下马车,一中年妇人忙上前接过送过来的大氅。
“五公子已经回府,正与几位好友在听风阁。”
“哦?”
沈允一愣,脚步微微一停,转身走向听风阁。
尚未迈入听风阁,一缕《明月几时有》传入耳中,沈允不由露出笑意。
“咯……”
莲步摇曳登上阁楼,门外两名侍女蹲身福礼,沈允推门走入房内,正举杯欲要向朱佑敬酒的沈钟亮不由回头,见是沈允,不由一笑。
“七妹来的正是巧了。”
沈允前来北京城不久,但却极短时间内名满京城,在坐的朱佑、钱谦益、万国相,就是成国公小世子朱佑、魏朝也起身抱拳,唯独汪文言好似未觉,只是端起茶水微笑不语。
“七小姐才名久传江南,早闻才名,如今才有幸一见,甚幸,甚幸啊!”钱谦益深深一礼。
沈允蹲身福了一礼,笑道:“钱公子报国之志名满江南,小女子亦是艳羡之至呢。”
“小女子见过汪大人、魏公公,见过世子、万公子。”
汪文言这才微笑点头,向沈钟亮笑道:“沈家果然非同寻常,令妹钟灵俊秀,令人羡慕之至。”
沈允微笑神情一顿,不着痕迹走到汪文言身边坐下,笑道:“素闻汪大人智谋高远,一人可敌万人,小女子仰慕之至,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汪文言见到沈允掩口轻饮,见细长幽雅脖颈,心中竟然冒出莫名欲火。
一口饮尽,汪文言正要开口,沈允却起身走向沈钟亮,在一旁坐下,笑道:“小妹刚刚在孙大人那里得知,我大明竟然有人可半个时辰打一口水井,还真是厉害呢!”
“切……”
万国相不屑一笑,说道:“有什么可称道的,不过是用根铁棍而已,如此简单之事,钱兄家中就有此物。”
“哦?”
沈允一脸惊讶看向钱谦益,不由开口问道:“钱公子,小女对此等稀奇之物甚是感兴趣,就是不知钱公子可否赐教一二?”
钱谦益老脸一红,原本只是与万国相吹了一句,心下深感后悔,竟然有种骑虎不下之感,对一旁的万国相也有了些恼怒、不悦。
可……一大姑娘正眨巴眨巴着漂亮凤眼……
钱谦益捂嘴轻咳一声。
“咳!”
“不过是些许取水之物,算不得什么高明之处。”
抬头看到沈允双眼迷离,钱谦益心下更是后悔不已,但还是努力回想自己见到城外压水井样子。
“我大明挖井取水当开三丈之井,但此等之井颇为消耗民力、财力,故而可用三丈之余铁棍于地开洞,以空心之竹注入地底孔洞之水。”
“当然了,最为困难的是如何将地底之水取出,这就需要铁制压水井头,只有如此方可将地底之水取出。”
“啪!”
未等他人开口,万国相大手一拍。
“万某就知钱兄智谋过人,非寻常之人可比,定是那小人偷学了去!”
魏朝、汪文言一脸怪异,看到不住点头的朱佑、沈钟亮,却也不开口反对。
沈允越是听着钱谦益话语,越是疑惑不解,皱眉沉思好一会。
“钱公子,奴有些不解,一铁棍孔洞也只有鸡子大小,纵然有水,又能取出多少?”
众人一愣,钱谦益心下更是莫名一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万国相纸扇“唰”得打开,脸上更是带着得意。
“沈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地下与地上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地下也是有河流的,空心竹竿正好插在地下河流之上,孔洞虽小,自是可以将无穷无尽地下之水吸出。”
沈允起身向万国相行了一礼。
“万公子所言甚是,只是这水脉却极为不易寻到,地上河流一见即知,地下又岂是人眼可见?”
“看来此等之法果然不足一用……”
众人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沈允说的不错,如此打井需要地下水脉,可……可他们在城外,并未见到宁德驸马有风水先生查勘地形啊?也只是见一老头随意一指,就这么……出水了?
众人不解,全都看向钱谦益,钱谦益哪里懂得这些,更不可能知道压水井其实与人力开挖的水井差不多,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孔洞,但底部因为不断吸水,会在底部制造个圆形孔洞,一个用来储水的“圆形水池”,并且会有不断注水水源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