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
“为何会有四名辅政大臣?”
袁隗一脸惊讶,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何进。
何进就明显表现出了愤怒:“有刘虞那老东西也就罢了,为何一个区区的太守,讹传皇亲,真假难辨的刘赫,居然也要和我等平起平坐,岂不是天大笑话!”
袁隗瞄了一眼何进,眼珠一转,伸手拉了一把。
“大将军,袁某倒有一计。”
何进忙问:“太傅快快说来。”
袁隗看了看周围,随后说道:“陛下遗诏,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话说一半,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何进一眼。
“太傅的意思是……”
袁隗哂然一笑:“大将军既已明白,何必多问呢?”
何进看了看灵帝的遗体,目光深邃,犹豫半晌。
“此事易办,只是新帝登基之后,不知世家是何态度?”
袁隗目光一凛,退后几步,躬身作揖。
“世家全力奉迎新君!”
何进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太傅真乃架海紫金梁也,如此,你为二人共同辅政,匡扶社稷!”
袁隗问道:“那不知刘虞和刘赫,大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何进瞳孔一缩:“刘虞这老东西,在宗室之中颇有人望,军政之能皆是不俗,至于那刘赫,虽是黄口小儿,但领大军屯于边塞,也不可不防。为今之计,唯有将二人调离。这刘虞年近五十,老而昏聩,给他一个当侯的爵位,让他养老去吧。至于这个刘赫嘛……”
袁隗插嘴道:“刘赫本人倒是无妨,此人在朝中并无人望,如今卢植远在交州,皇甫嵩罢官在家,朱和崔烈也不值一提。所虑者,雁门十万大军尔。此军久与胡人交战,可谓不世精锐,若能将此兵权掌于我等之手,则新皇登基可无忧矣。”
何进一听,频频颔首。
“不错,太傅所言甚是。”
他可是看过去年年底丁原和刘赫呈报上来的战报的,朔方大捷,大破鲜卑匈奴十七万联军,足见刘赫的这支军队战力之强,只怕比起洛阳禁军都不遑多让了,真要能把这支军队掌握在手,天下还有何惧?
“另外,皇甫嵩被罢免之后,凉州大军的军权已落在董卓手中,此人也可拉拢。届时,有凉州、雁门两支边军镇于外,洛阳禁军守于内,则天子可安枕矣。”
何进听得连连叫好,对着袁隗就竖起了大拇指。
“太傅果然是老成谋国啊,就这么办。你我就以辅政大臣名义,即刻昭告天下,宣告国丧,同时拥立新君。然后发出圣旨,封刘虞为当侯,食邑三千户,赐其返乡恩养。刘赫赐云亭侯,食邑七百户,关羽等人各有封赏,令他们解去本兼各职,各归封地,无朝廷命令不得擅出!”
“妙啊,如此一来,刘赫等人难以相聚,所谓孤掌难鸣,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老夫在此先恭喜大将军,荣升国舅了!”袁隗满脸堆起了笑容。
“哈哈,全赖太傅鼎力支持啊。对了,不知接任刘赫之人,太傅可有人选?”
袁隗笑道:“老夫厚颜,向大将军举荐一人。”
“哦?太傅眼光一向毒辣,于朝廷更是忠心耿耿,所举荐者定然不会错,说来听听。”
何进此时心中大快,四大辅政大臣,变成了两个,而眼前这个袁隗,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即将登基的新皇是自己外甥,自己的妹妹马上便是太后,这让他简直是志得意满,俨然一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的模样。
袁隗心中暗笑了几声,说道:“不才,正是家兄之子,现任虎贲中郎将,袁术,袁公路。”
何进闻言,斜着眼看了看袁隗,原是有些不大乐意,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嗯,太傅和司徒大人,为朝廷谋划良多,公路这些年征缴黄巾余孽,也是带兵有方,功劳不少,那就册封他为平北将军。另外,我记得本初原也是司徒的亲子吧?”
袁隗笑道:“大将军好记性。算起来,本初乃是公路的嫡亲兄长,只是自幼过继给了族兄袁成。”
何进点了点头:“嗯,本初这些年常伴我左右,其才之高,实为我朝栋梁。如今弟弟都出任如此显赫要职,这个兄长若是没有升迁,他二人难免心生嫌隙,如此岂不是令你袁家不宁么?这样吧,何某好人做到底,之后一起向陛下进言,封袁绍为司隶校尉,如何?”
袁隗脸颊一阵抖动。
“如此就谢过大将军了。”
“哈哈哈!有袁氏满门忠烈相助,大汉何愁不定啊,哈哈!”
何进全然不顾灵帝尸骨未寒,就在一旁放声狂笑。
袁隗躲在他身后,却是脸色有些不善。
“哼,我袁家不宁?你明知公路和本初兄弟二人一向不和,还故意如此安排,岂不是挑起他二人相斗?当真其心可诛!不过,你这屠户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和兄长谋划多年,等到一朝爆发之时,哼哼,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就在两人没注意到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这宫中的另一个方向小碎步跑去。
某座小宫殿之中,十名男子围坐炭炉。
这十人个个面白无须,一副宦官模样,穿着打扮,也都相同,此时他们个个神情紧张,一言不发。
不多时,一个人影推开了门帘,走了进来,把十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们看清来人的模样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肮脏东西,也不知道出个声,吓死了我等,你也活不成!”
其中一人声音有些尖利,喝斥了来人一句。
那人赶忙下跪赔罪,这十人才面色缓和了几分。
“快说,陛下如何了?”
来人浑身有些颤抖道:“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十人虽然面露惊异之色,却也并没有过于惊讶,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陛下可曾留下遗诏?”
“是啊,陛下立何人为储?”
“陛下召见了何进与袁隗二人,可说了什么?”
这十人你一言我一语,问个不停,让那来人满脸苦恼,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初喝斥的那人忽然喝了一声:“都别吵了,让他慢慢说来!”
来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娓娓道来。
“陛下召来大将军与太傅,言谈之间,本有意立皇子协,可是很快又改了注意,说立皇子辩为新君。”
十人脸色微变,齐道一声:“果然如此!皇子辩一向不为陛下所喜,定是碍于何皇后兄妹二人,才不得不为之啊。”
众人面带惊慌之色,议论纷纷。
“休要吵闹,让他把话说完。”最初喝斥那人显然在众人之中颇有威望,他一开口,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来人继续说道:“我听陛下说,要让宗正刘虞为大司马,封当侯。朔方太守刘赫为司隶校尉,兼左将军,封盂侯,与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四人共同辅政。只是话说到此处,陛下便撒手而去,随后何进与袁隗二人秘议,说要改了陛下遗诏,只由他二人做辅政大臣,同时让刘虞和刘赫罢官养老,派人接替了雁门的兵权。再后面的,小人没听清,就急忙先来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