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娜莉果真以起源代码制造出蛋白质了之后……哪怕只是植物蛋白，戎象的脑壳就已经放弃了治疗……

于是‘飞天螳螂’有了，之后‘妙蛙种子’也有了，再然后什么‘走路草’啊‘霸王花’啊一系列草系‘小精灵’都被制造了出来。哪怕是奥古意志的分体眼珠子也对戎象的脑洞之巨大惊叹不已，这个区区人类是怎么能够有这么有趣的想法的？

更重要的是戎象还特意强调不要用集体意志来拘束这些新生的小精灵，让它们拥有独立的思维，等于也是开启了它们自主进化的潜力。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该怎么控制它们为我们战斗？脱离集体意志的话也很容易受到异维度侵蚀吧？”娜莉通过眼珠子传来不解的想法。

戎象却是了然道：“不用担心，这些初生小精灵心思十分单纯，这时候只要给它们竖立‘世界树的冠冕之下就是它们家园’的认知并且建立‘世界树崇拜’的信仰体系，就足够了。”

“是这样啊……”娜莉犹豫不定地应下了，事实上她在这一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戎象的话在不经意间戳破了一份她对神座议会的幻想……她忽然意识到，宗教的本质竟然也是统治的工具！就好像神座议会，把持着议会高位的那些文明们可不就是借着这份宗教体系带来的便利在一层层地剥削着下层文明吗？

这种想法让她心里很不适应，因为她现在就要去做同样的事情……

戎象肩膀上的大眼珠子这之后‘滴溜溜’地转了过来，它用一种颇为无语的语气说道：“嘿人类小子，你害得我的‘神使’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呢！什么叫做用宗教来作为统治的工具啊，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奴役外面的那些文明种族。”

“她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戎象瘫在草垫上舒服地伸了个拦腰，总觉得这个时候再有点阳光照耀一下就更美妙了。

“我不管，你得负责解开它心里的结，不然那或许对于我们的整个行动都会有不利的影响。”眼珠子很是干脆地甩锅道。

戎象稍稍一滞，随后却打开了通讯器对娜莉说道：“你很困惑吗？”

娜莉那边明显迟疑了一段时间，然后确认道：“是的，我不确定现在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你现在做的一切当然是正确的！”戎象以十分明确的语气说道：“你在创造一系列的拥有独立情感的生命，这是最神圣伟大的事情。而且你还在教导它们如何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并且保护自己不会被外面那污浊的世界所污染，这都没什么错处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娜莉却依然迟疑地说道：“但是我总觉得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权利去决定任何一个自由生命的意志。”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戎象对于娜莉这种‘圣母’思维也是有些无语，但还是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得知道任何一个生命只有在同时拥有完整的躯体和自我意识后才能够算是完美，现在我们就相当于是给这完全新生的族群设定族群特点的思维模式而已，你觉得呢？”

“对不起，这样我也还是不能接受……我们不是神灵，我们没有权利去决定任何一种生命的思维。”娜莉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出奇的坚持。

戎象捂脸，总觉得这事情有些难搞了啊。于是他有些半放弃地说道：“好吧，那么你就把这些小精灵的意识都连接到起源代码的集体意志中去吧，为了防止它们在战斗中被直接异化了，还是不要让它们有自我思维能力比较好。”

“这样也不行！”娜莉这次的情绪波动似乎更激烈了，它以更激烈的语气强调道：“我们更不能抹杀任何一个拥有智慧以及灵性的生命的自我意志！”

戎象忽然间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两人间的友谊就要完蛋了。但是怎么处理这些已经被制造出来的小精灵呢？戎象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建议：“抱歉，是我的想法太功利了。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就请你按照自己的心里的想法去做吧。不过我还是要建议一点，那就是不要再创造新的生命了，小精灵们的数量暂时维持现状就好。”

戎象选择了退一步，甚至还主动道歉了。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继续计较只能让他和娜莉的友谊渐行渐远，但是后退一步的话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至于娜莉的理念……就随它去吧，到时候它自然会悟出属于自己的对错，戎象也不会去强加任何意志给它。

“谢谢你的理解，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娜莉的答复也很坚决。它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祝你好运。”戎象说了一句后就掐断了通话。

“真是个死脑经啊，现实会狠狠教训它一顿的，真可怜。”眼珠子的语气却是一种忽然无所谓的淡漠感觉。

“是啊，且行且看吧。”戎象的语气一般淡定，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这件事最后的结局一般。

倒是他的这个语气让眼珠子有些诧异，它问：“人类的小子，为什么明明你只是个短生种，但却拥有着和我们永恒族差不多的思维方式呢？”

“有吗？或许是见惯了生命的诞生与毁灭吧。”戎象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小憩一边回答道……他的人生经历，可是要比一般人几千上万年的都要丰富呢！光是帮助那一颗颗星球萌芽自我意识，他就经历了多次末日般的景象以及劫后重生的那种充满了希望与活力的感觉。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精神意志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一丝独特的波动……那是仿佛星球意志一般的波动，也可以说是那些所有被他帮助过的星球所加持的感激、祝福。

而就在这一丝独特的韵味散发出来的时候，那本来就很大的眼珠子更是一下子完全瞪大了。它愕然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稍稍舒缓了一下用一种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道：“谢谢你了。”

“嗯？”戎象有些意外，不只是眼珠子突如其来的道谢，更是因为它声音中那种与他平等相待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终究给我带来了许多帮助。”眼珠子语气又恢复了淡淡然，但却再没有以‘人类小子’这样的称呼来叫戎象了。

“哦，我睡一会儿，有些累了。”戎象的身体终究有些糟糕，所以说了一句之后就很快进入了休眠状态。

而眼珠子则是注视了戎象一阵子，随后轻声喃呢了一句：“真的是要谢谢你了呢，永恒的放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