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折腾到这个时间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按照地址摸过去,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再继续找,既然时间都已经不早了,不如就各自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继续奔波。
暂时放下了工作的事情之后,杜鹃又尝试着给唐弘业打了两通电话,电话倒是能拨通,就是没人接,两通电话都是如此,杜鹃就没有再做第三次尝试,她坐着戴煦的顺风车回到住处,到了楼下抬头一看,楼上的窗口果然是黑着的。
杜鹃怕戴煦和方圆不放心,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向他们道了谢就上楼去了,回到家里面看了看,唐弘业应该是压根儿就没有回来过,杜鹃在客厅里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又重新起身拿了钥匙,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安局。
这一来一回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回到了公安局,就差不多到了夜里十点了,路上经过的车辆也变得比较少,周围很安静,安静到杜鹃的脚步声都变得格外清晰响亮,不过她此时此刻倒是没有怎么听到,因为她现在满耳朵都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都有些发疼了似的,两只手的手指尖儿却发凉。
杜鹃径直奔向了值班室的方向,在走廊里恰好遇到了一个值夜班的同事刚刚接了热水要回去,那位同事看到杜鹃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有些惊讶,停下和她到招呼,问她是不是因为手头的案子所以准备在单位开夜车了。
杜鹃笑着对他摇摇头:"不是,有点别的事情,能帮我把唐弘业叫出来么?"
她其实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笃定唐弘业一定在,只是凭借着自己对唐弘业的了解,猜测他应该会在确定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也不在局里了,就溜过来在值班室里面过夜,不然的话,他应该也不太容易找到其他的落脚地点。
那位同事听说她要找唐弘业,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点点头,爽快的答应了,杜鹃赶忙拉住他,故意微笑着对那位同事说,让他进去叫唐弘业出来的时候,不要说是自己找他,只说是有人找就行了。
那位同事知道杜鹃和唐弘业关系匪浅,所以也了然的笑了笑,拍拍胸脯,表示抱在自己的身上,绝对让杜鹃的这个惊喜能够完美实现。
那位同事也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进去值班室之后,就只是告诉唐弘业有人找他,让他出去一趟,并没有透露找唐弘业的人就是杜鹃的这件事。
不一会儿,唐弘业就从值班室里面出来了,一脸的茫然,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戒备,当他看到站在值班室斜对面的墙边上,靠着墙,双手抱怀,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杜鹃时,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杜鹃,你怎么..."他张了张嘴巴,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到楼下去,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多说什么。"杜鹃深呼吸,好让自己能够把已经快要冲上大脑的火气和愤怒暂时压下去,"走吧,或者你也可以趁着我先下楼的时候,赶紧再想出一条别的什么路可以逃跑的。"
说完她根本不给唐弘业回应的机会,扭头就往楼下走,唐弘业一脸的无奈,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跟在杜鹃身后亦步亦趋的和她一起下了楼,两个人一口气走到了院子里面一个僻静的角落,杜鹃才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看唐弘业。
"怎么不趁机跑掉呢?反正你现在撒开了跑,以你的速度,我也是追不上你的。"杜鹃瞪着唐弘业,两只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唐弘业心里面打了个突,别看他和杜鹃认识这么多年,而且中间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过各种摩擦,但是杜鹃就算是生气,顶多也是不理会自己,等到两个人都消了气,事情也过去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杜鹃这么愤怒的模样呢。
"那个...杜鹃啊...你别生气,不是,你应该生气,但是你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解释?"唐弘业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还得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分寸,笑容太不明显了不行,怕杜鹃以为他摆出一张臭脸,但也不敢笑得太开,怕到了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会让杜鹃更加恼火,那就更难哄好了。
"你打算怎么解释?"杜鹃板着脸等着他,"要不然我替你说怎么样?你意识到自己成了别人想要对付的目标,所以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你最终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为了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我,你决定要做一回独行侠,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抛开在外,一边当一个悲情的独行侠,一边还顺便可以给那个在安州谋划什么的人当个诱饵,最好最后也是依靠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那个人给绳之以法,这样以来你就完成了一次个人英雄主义的表演,对不对?"
"不对...也不是完全不对,有对的部分,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就好像是有点变味儿了似的呢..."唐弘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说不清楚了似的,"我确实是想跟你们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尽量保持一点距离,比如说在公安局之外活动的时候,尤其是开车坐车什么的,谁也不知道那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又出招,我实在是不想把你们任何人给拖累了,特别是你。杜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这个人,真的不至于为了表现一回个人英雄主义就这么做的!"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这么做还挺伟大的是不是?"杜鹃瞪他。
"不伟大不伟大..."唐弘业赶忙老老实实的摇头加摆手。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有的时候情商不算特别高,但是也没有低到这种程度,现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面对杜鹃这样的问题,如果自己有一丁点儿的迟疑,那简直都等于是存心想要点燃一大堆的炸药包啊!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在暗中做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你,这人平日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行为模式,什么性格特点,这些你都知道么?很显然,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样的一个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抛开我们这些人,一个人独往独来,这让我们多担心?真的有什么问题,连个能够给你帮一把的人都没有,你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去逞英雄么?"
"我不会的,真的要是有线索了,我当然会跟你们说的!现在这样也是无奈之举,我一个人可以小心提防,但是如果又是在汽车上做手脚或者像卢潇平倒霉撞上的这次那事儿一样,我身边的人就要跟着遭殃了啊!我真的只是希望能够尽量避免这种事。"唐弘业借着路灯的光线,看着杜鹃脸上的黑眼圈,还有发白的脸色也觉得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杜鹃的脸颊,"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你就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么?谁都知道打蛇打七寸,打人也要专门往软肋上面打才最疼,"杜鹃没有躲开他的手,却也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唐弘业现在这种钻牛角尖、扮孤胆英雄的做法,必须要彻底叫停才行,"你的软肋是什么?咱们的父母家人都不在本地,外人想要打听也不一定那么容易,所以比较方便让对方进行打击的,很显然,是你的朋友,还有我。"
她的话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唐弘业变了脸色。
杜鹃这才又继续说:"你难道就没有反过来想一想这个问题么?假如说对方发现你一个人严阵以待,就干脆枪头一转,朝向了你身边的人呢?朝向了我呢?在你以为你把我丢开一旁能够保护我的同时,说不定我真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反倒是因为不在我身边,保护不了我呢?你今天一整天,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打电话是紧急向你求救呢?万一当时是有人对我不利呢?"
"别说了!别说了!"唐弘业赶忙伸手去捂住杜鹃的嘴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被你说的我现在心里头毛毛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你可别再吓我了!"
"我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也能衡量出来,对不对?"杜鹃知道唐弘业已经把自己说的给听进去了,于是语气也就跟着放缓了一点,"所以说,你觉得你这么做有意义么?让关心你的,还有你关心的,都提心吊胆,而且在关键时刻都有可能得不到援助,这不是跟你最初做这个决定的初衷背道而驰了么?虽然很俗,但是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的这个道理,不是连小孩子都明白么?"
唐弘业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自己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杜鹃说的这些风险也同样都是存在的,无论怎样,在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被揪出来之前,似乎的确没有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权衡一下,他觉得杜鹃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杜鹃担心自己,这一点他压根儿就不怀疑,而今天一整天,汤力就一直跟着自己,根本不给自己任何真正意义上落单的机会,这很显然是杨成的授意,并且汤力尽管不善言辞,眼神里面的关切也是清清楚楚的。
一想到自己让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放下心来的,唐弘业就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做法可能的确是太过于一厢情愿,自认为是为了所有人好,实际上反而让所有人都放心不下,更加提心吊胆的牵挂着。
"那...要不然...我知错就改?你们看看能不能这事儿就'善莫大焉';了呢?"唐弘业经过了一番迅速的内心斗争,最后终于还是向杜鹃妥协了。
杜鹃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没有问题,这个我就可以答复你了。"
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面达成了共识之后,忽然一阵沉默,杜鹃原本满腹的愤怒和担忧,在看到唐弘业好端端的之后,再听他做出了不再独往独来的保证之后,便都瞬间消散无踪,之后倒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咱俩回家呗?"唐弘业估计也觉得俩人这么谁也不说话的站着,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尴尬,这要是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场合,说不定远处路灯光线朦胧,俩人四目相对还能产生出一些浪漫旖旎的小画面,但眼下俩人可是戳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头,不远处的办公楼里还有不少在值班或者加班的同事呢,在这样的环境下,别说更加亲昵的举动了,就算是拉拉小手,都觉得有点别扭。
"不用,你留下来睡值班室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杜鹃虽然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一想到今天唐弘业害自己提心吊胆一整天,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怄气,所以故意对他说,"我今天跑了一整天,身心俱疲的,折腾过来一趟这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快回去休息了,你在值班室也睡个好觉。"
"别呀,都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家我不放心,我得亲自护送你回去!这可是你刚才自己亲口说的啊,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都没有人能随时随地保护你,那我当然得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这个护花使者的角色啦!你说是不是?"唐弘业知道杜鹃是故意跟自己置气的,连忙笑嘻嘻的说,一边说一边两手扶着杜鹃的肩膀,推着她往公安局大门外头走,像是生怕杜鹃真把自己往值班室里撵一样。
杜鹃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到马路上等了一会儿,拦了一辆路过的空出租车,一起回了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