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担了教你的职责,就要对你负责,严师出高徒,古来有语。”石寒水说的轻描淡写,一笔盖过。
夏枯草瘪瘪嘴,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哦了一句,硬着头皮转念又道:“师父,其实弟子想请教的不是这件事。”
石寒水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若觉得不该说就不说,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格!”
夏枯草没想到师父这么刚,一点想听的欲望都没有,可是她不得不说,连忙抢话:“弟子只是没有想好怎么说!”
“那就想好了再说!”石寒水拿起手中的书重新翻开来。
夏枯草尴尬不已,在手心狠掐一下下定决心道:“师父,弟子想好了,现在可以说吗?”
“说!”一个字就堵住了夏枯草满怀期待想被原谅的心。
师父这么硬气,还是不要说实话了,夏枯草嘴一瓢就道:“师父,弟子昨夜做了一个梦。”
“又是噩梦?”石寒水的书再次放下,他这是打算认真聆听?
夏枯草摇头又点头:“算是又不是,梦见的虽是鬼,可他们又与我无恶意,他们……有求于我!”
说这话时,夏枯草十分纠结,好像自己都不能相信一般,怎么祈求师父相信?她正做好被反驳的准备,却听师父不慌不忙的道:“所求何事?”
师父相信了?夏枯草瞪大眼眸,唉?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差嘛,瞬间来了信心,绘声绘色的把那三个小鬼所诉之事讲与师父听。
末了问了一句:“师父以为这事是真是假?”
“你认为是真还是假?”石寒水看着她将皮球踢了回来,异常认真。
夏枯草默默地吞咽口水,面不改色的义正言辞的道:“师父,弟子认为此事有蹊跷,那三个小鬼为何来到我的梦中未可知,我的功法低微,他们若托梦应该是托师兄那般举足轻重的人,而不是我。”
说到这夏枯草连忙跪了下来,看着石寒水似撒娇一般难为情的道:“可是师父,那三个猎户死的极惨,又在无暇山附近,我想着我们无暇山秉承着为人间正道降妖伏魔的理念,那魔兽这般枉顾人命实属不该。
若无岭镇附近的子民但凡上山生命就受到威胁,轻则死亡重则魂飞魄散,这些猎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这一走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我们无暇山也不该坐视不理,是不是?所以弟子思前想后,在不能确定其真假的情况下,还是禀告了师父,请师父定夺!”
石寒水看着夏枯草闪躲的眸不曾做声,那日清晨,她进冷泉之时浑身被阴气缠绕,挥之不去,一切事宜他皆已知晓,只是未打断未拆穿,没曾想过了几日,她才来禀告,还编造这梦魇的谎言。
她还有事瞒着他?这些事她到底如何知晓的?
石寒水的冷眼旁观让夏枯草忐忑不安,她跪着朝前移了两步,急迫的伸手抓住了石寒水的袖子,眼中有期待:
“师父,弟子也曾想过,梦境是不是当不得真,他们是不是戏弄我,或者就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弟子心中始终放不下,若真有如此凶险的魔兽盘踞在无暇山附近,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师父,这事是不是不能坐视不理?”
石寒水看着抓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抬手,衣袖从她的手中挣脱,夏枯草这才觉得不妥,刚刚太过急躁,她怕说不动师父这才情急之下逾越了,赶忙低头跪好。
“依你之见该如何?”石寒水再次抛出了橄榄枝,今日的他很奇怪,始终不正面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一直和她打哑谜,把夏枯草急的谈谈转!
“我……”夏枯草一时语塞。
“无暇山的弟子虽然身兼重任,也不乏如你所说有重大使命,若真实发生此事,定不能坐视不管,可是,你若一个梦境就让我派遣弟子前去查询,确为不妥,实为徇私以安你心,你当知你并无一梦成真的本领,何以笃定?”
石寒水难得多说了两句话,他看出了她的失落和急躁,但就是还有一句要引出来,她所藏究竟为何事?
夏枯草早知是这个结果,可当石寒水问出来,她又觉得难以启齿,这话说出来应该更不能让人相信吧!
夏枯草唯唯诺诺的闪躲着眼神,时不时的扭动一下大拇指,石寒水强忍住读心的冲动,她早晚要踏出这一步,对他这个师父无所隐瞒。
耐心的等待终归有结果,夏枯草似乎攒了很大的勇气,她看着石寒水的眼睛坚定的道:
“师父,不论你以后如何看我,如何想我,甚至不再传授我功法我都要说出来,我不想以后有更多的无辜生命命丧于此,我前些时日去后山发现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我能听懂飞禽走兽的语言,甚至能和他们对话。
这三个小鬼也是同样如此,我能看见他们的模样,也能与之对话,我刚刚陈诉之事,就是他们当面对我说的,我因为害怕师父把我当成异类,不再收我为徒,才故意遮掩说谎,请师父责罚!”
夏枯草一口气说完头扎在地上等候发落。
“难怪近日轻音台多出许多杂音,神荼郁垒也多次出动。”预期的惩罚并没有来,倒是石寒水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枯草。
须臾开口:“你且先起来,你身上发生的怪事可能与九冠凤鸟有一定的关系,它乃冥鸟,连接阴阳两界,你能参透阴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石寒水说完,夏枯草愣住了,疑惑的抬头:“师父……你不罚我?”
“你未做错事,何来受罚?若能用异能做有利于天下苍生的事,就不是坏事,再者,这件事非你所能控。”
石寒水并非草木无情之人,他的眼睛里有真诚,夏枯草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站起身来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原来和师父沟通并非难事,相反还受益良多,从前是她过分崇拜师父,过分畏惧师父,师父不仅不可怕反而很亲切呢。
从师父房中出来,虽没有得到结果,但好歹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决定就要看师父了,希望能有个方案。
夏枯草躺在床上,回想着师父的一字一句,心中略感欣慰。
第二日振敞君师兄来到轻音台,依旧冷清如水,夏枯草彻底相信师兄改变了,他像是突然换了个人,浑身透着距离感,再不是从前那个温暖如邻家大哥哥的少年了。
这一夜之间的变化夏枯草怎么都想不明白,师父也不曾告诉她只言片语,她尝试着问师兄本人可否发生何事,师兄只是不冷不淡地摇了摇头。
虽是性情大变,不可过分接近,但传授功法的步伐却是进步很大,也可以说特别大,就连振敞君也有点惊讶感叹了一句:“你如今的悟性进步这么快?”
夏枯草呵呵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师兄过奖了,我肯定不是悟性好,而是师兄教的好,再者我压抑了快十年,渴望了十年,扎根了十年,终于一朝爆发,我会加倍努力的!”
话虽如此,可夏枯草进步的速度前所未有,圆觉功法夏枯草已经学到了七成,而这不过短短数月。
石寒水终于闻风而来,振敞君太过诧异,也觉得诡异,便告知了石寒水。
想当年,他从玉清尊手中学到七成功法花了将近五十年,而后五十年,他也不过悟透一点五成,所以他总共只有八点五成的圆觉功法,如今夏枯草短短数月就学去了七成,叫他怎能坐的住?
石寒水远远走来,飘逸脱俗,阳光下他的眉眼格外的好看,让人惊艳。
夏枯草正在训练场认真的修炼功法,石寒水看她比划了几招之后,便道:“今日你同振敞君比试一番,不比高低,只用你现下所学,灵活运转,看一下成效。”
夏枯草震惊:“师父,我才学到师兄的皮毛,怎敢在您面前献丑,弟子只望勤加练习,来日可以和师兄过三招。”
“师妹过谦了,你学到的可不止皮毛,我虽为圆觉首徒,可这悟性不及你一半,你已经学去了我大半成功力,可不能如此自谦!”振敞君突然在旁开口。
“啊?”夏枯草万万没想到:“这怎么可能?”
近日她习武是觉得流畅了许多,当日师兄所教第二天就可以一模一样的呈现,动作力度分毫不差,所以每天都可以习到新的招数,师兄并未说什么,本以为这些招数简单,弟子们都是这样,难不成只有她?
“可不可能,一试便知!”石寒水话毕,手一挥,训练场旁边的架子上就飞出来一支桃木剑,他握住剑交于振敞君道:“点到为止!”
振敞君点头,夏枯草看着这架势,是要打起来了?
她手中的桃木剑有点发抖,她蹙着眉头走近了石寒水一步,祈求的道:“师父,可不可以不比试,我从未和人打斗过,我真的可以吗?”
石寒水看着她,突然手一扬,夏枯草拿着桃木剑的胳膊就抬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朝振敞君挥了过去,夏枯草该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振敞君的剑挡开了她的桃木剑,反转就朝她心窝袭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