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寒水的注视下,夏枯草是不敢表现的太疲累的,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无用,夏枯草恨不得把舌头咬出血,每走一步刺骨的疼。
可每一步还不能又瘸又拐的,尽量表现完美,步伐是完美,只是那狰狞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夏枯草终是拖着这副残躯走到了石寒水的面前,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鞠躬行了一个大礼恭敬的道:“弟子夏枯草参见师父,师父,我上来了!”
夏枯草说完有一丝惬喜,他让她走路上轻音台,她做到了。
石寒水点头:“临汾已经来报备过了,你随我来。”
夏枯草急忙低头,一副苦瓜脸,又要走路,救命啊……
可是没有用,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
在这绝对的至尊面前,谁能替她说话?没有,一个也不可能有。
石寒水走在前面,夏枯草默默地跟在后头,一瘸一拐的走着,她知道石寒水不可能回头看她,她还没有那个资格。
她也就走的肆无忌惮,拖拖拉拉,但始终维持在三米之内,从身后她只能看到他如墨的发飘逸的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的摆动,左手背于身后,姿势端正,那蓝色玉佩上的白色流苏如轻风下的杨柳枝,摇曳生花,每一步都闪人心弦。
旁边的寒梅开的正旺,那一株株玫红的点坠更是和他的衣服相映成趣,这寒梅竟然在轻音台开放,而且多姿,看得出每一株都是修剪得当,极其细腻。
轻音台的屋舍与山下不同,山下还有檀木桃木朱红等较为鲜明的色彩,而轻音台的屋舍清一色白色,就连刚刚进入的大殿,也是陈设极其简单,一个主座,是汉白玉的石头堆砌而成,石寒水起身以后夏枯草看到那靠背是镂空,雕刻的是麒麟。
而堂上只陈列了四把椅子,两边各两张,座椅乃是白色木椅,中间有简单的白色茶几。
木椅后面有两扇白色镂空屏风,所挡之物夏枯草不曾看见,但她随石寒水出去时,是绕过汉白玉石凳走的后门而去。
道路两旁寒梅盛开,极其妖艳,起初夏枯草的目光都在石寒水身上,如今看来这景色醉人,寒梅之后就是清一色的菩提树,夏枯草有点惊讶,这种树是她在轻音台看见的最多的一种树。
脚下走的路是鹅卵石,直径不到一米,寒梅的梅花瓣掉落在地上,让道路五彩缤纷,寒梅之后有一座假山,假山设有流水,底下一汪池水,这是山中有假山,假山环绕水,说不出的美。
假山对应着一排房屋,每个房屋都是简单的白色,大门相当有特色,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连在一起似的,每扇门直径大概四十厘米,上面不知是雕刻的还是绘画的,有一副大大的图,这幅图上有屋舍也有非常多的人,这些人神态各异,图中有集市,买菜的,耍杂技的,唱戏的,说书的,惟妙惟肖,有一条长河贯穿着整副图,几座小桥相连,所有的活动都围绕着这条河。
这倒是像极了山下的百姓日常生活,这里多水,而山主要就是无暇山,人们生活也是多围绕着水,乃有水乡之名。
夏枯草看的津津有味感叹道:“画的真好啊,就是缺少点颜色,光黑白的看着不真实。”
说完才惊觉前面有人,夏枯草忙捂住嘴巴,瞪大眼眸盯着石寒水的后背,生怕他扭过来,还好,石寒水并不打算理会她,只是绕过这一排房屋,往后走去。
夏枯草拍拍胸脯,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这爱说话的毛病真的要改了,指不定哪天就会受罚。
这排房屋之后有一个四合院的形式的屋舍,石寒水跨进了那扇门,这扇门与前面众多屋舍都不同,它的配色格外的厚重,色彩也用的多了起来,有一种沉重之感,那屋檐立起来的飞鸟像极了石寒水给她的那个金铃上的那个朱雀。
鸟为赤色,门为朱红,门前还立有两座雕像,其中有一座雕像最为奇特,他身旁有一头栩栩如生的威猛的白虎,那白虎龇牙咧嘴,精神抖擞,实在可怕,夏枯草蹙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恍然大悟,这是神荼和郁垒。
古书记载,神荼一般在左门,手中拿着金光闪闪的战戟,郁垒在右门,身旁有一只凶神恶煞的白虎。
神荼和郁垒是把手鬼门关的神将,负责检查所有走过这道鬼门关的鬼怪,如果鬼怪安分守己,没有扰乱人间,就可以安然通过,若有鬼怪兴风作浪危害人间,就会被神荼郁垒抓起来喂给白虎吃掉。
没想到在这里竟有两位神将的雕像,夏枯草惊讶,这里可是神仙住所,他们也会对民间的东西很感兴趣呢,自己就是降妖除魔的,还立初邪祟的雕像。
民间众民为祈求家宅平安,会将神荼和郁垒的样子刻在桃木上或者画在红纸贴在门上,用意阻拦恶鬼邪祟,只是这里的两位神将更威猛而已,震慑力也更大。
石寒水立在门里,看着东张西望的夏枯草,等着她跨进来,夏枯草看完了才紧跟上来,她扭头看他时,石寒水转回了身,一如既往的走在前面。
夏枯草小心翼翼的跨进门来,上了无暇山才知道妖魔鬼怪都是存在的,唉,不相信都不行,这神荼和郁垒的职责太大了。
里面的装饰颜色更为厚重,更像是红的发黑的那种,说不出的压抑,而且有浓重的烧香的气味应该是祭祀之类的地方吧。
果然见石寒水从院中穿过走到正东门,门打开的一瞬间,整整齐齐排列着数百个排位。
这果然是宗祠之地,只不过,先前听赵师兄说,凉台殿才是仙人宗祠吗?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
石寒水进门之后,提起前狍跪在了垫子上,夏枯草赶紧跟在后头跪在了石寒水的身后。
石寒水看着这一排一排的排位道:“这是我们创建无暇山时有功的始祖排位,虽然设立四脉,最为主要的也是这四脉,但是第一批进山修行的弟子才是我无暇山的重中之重,也是我的师祖。
他们在修行的几百年间,大大小小抵御过数十场魔族与妖族的攻击,自无暇山立派以来,所立的宗旨就是站在了这些邪魔外道的对立面,这一天是迟早会来的,这里面不乏牺牲,这里住的只是一小部分,而更多的在凉台殿。”
夏枯草默默的听着,点头着,并不插话,此刻她不用插话。
石寒水讲完,恭敬的点了三炷香,夏枯草也忙站起点燃三炷香,将香立与头顶,和石寒水姿势一模一样。
石寒水再道:“无暇山列仙在上,弟子石寒水,乃俱舍脉系代掌门之人,自任代掌门之责以来,尚未有任何功绩,于百姓无德,于本派无功,自知资历尚浅,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欲像师父一样倾心育人,我石寒水此生只收一个徒弟,今欲收夏枯草为本派二十三代弟子。
我无暇山一向以苍生为重,不求她能位列仙班,但望她能斩妖除魔,守护人间正道,不求她能闻达于世,但望她能牢记山规,慈悲天下,关爱苍生,以身作则,以保护人间为几任,以放下尘世恩怨为大德,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日后若有行差踏错,有失德行之为,全是弟子教导不力,一切由弟子共同承担罪责,诸位列仙见证,决不食言!”
夏枯草心里猛地被重锤击中,他说日后若有行差踏错,一切罪责共同承担?
夏枯草揪心的痛,不知为何在这一句之后,心就像裂开了五瓣,痛,痛的冷汗沉沉,她的眼睛似乎快要睁不开了,呼吸也似被堵住了,是有人掐了她的脖子还是有人捂了她的嘴巴?她不知道,没有人没有人,眼泪汹涌而下,止不住的流。
石寒水半响见身后之人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受惊了,他本能的伸出了手接住了倒下的夏枯草,她眼角的泪划过他的白色的外袍,淹没在衣服里。
她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没了动静,石寒水正准备运气之时,前面的蜡烛随之晃动。
石寒水立马将夏枯草平稳地放在了地上,跪在垫子上恭敬地道:“拜见始祖。”
那烛光之上隐隐约约有人影,却又没有,但那波动的气流里却有两行字:
“明知此女无仙根,为何收她为徒?”
石寒水看完捏紧了拳头道:“回始祖的话,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都会有仙根,我想此女子的仙根只是暂时埋藏,若我所料无误,修行一段时间就会有定论,若我所料有误,那她本身就不是普通人类,无论是妖是魔在修行之初都是无辜的,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我相信事在人为,若我能感化一个妖魔为人间正道付出,也是值得的。”
他的倔强,他的执拗从来都是如此,他爱民的心亦如此。
“若你感化不了,镇压不了,到时后果你可想过?”前一行字随着尘埃消散,新的一行字又忽然出现。
石寒水坚定不移:“此女我在人间执行任务时曾遇到过,她那时被弟子追踪的一条千年蛇妖三世川穹当做寄身,孕育脱胎换骨,是弟子亲眼所见,她的勇气,果敢,善良,和普通人无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