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育处长吴天宇的电话，主要汇报省首届网络德育论坛筹备的相关事情，最后也简单汇报了白小海的德育项目。

吴天宇虽然是处长，资历却比沈雄老。沈雄升任副厅长之后，主管的便是德育工作，平常工作中，两人关系很不错。

当然了，两人都是为官多年，交情也只停留在表面。一般没有重大事情，下班之后，两人很少电话商谈公事。

像今天这样的电话，平时很少见。筹备首届网络德育论坛，这是沈雄提出来的。年前参加长三角班主任技能大赛，听到白小海准备借助网络信息平台打造新德育手段之后，沈雄有了这个想法。

春节之后，沈雄召集几个处长开会，邀请专家论证，这才有了这个项目。

可以好不夸张的讲，这是沈雄上任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个新举措。按照沈雄的设想，如果首届网络德育论坛取得成功，明年便可以扩大到长三角。

班主任技能大赛每年都举行一次，这是集中轰炸，影响也只有那么一段时间。如果想影响深远，必须构建一个平台——一个让全省德育工作者有话可说的地方。

杭城已经进入全数字化时代，各种高新技术与迅猛的信息技术结合，杭城正向数字之城高歌猛进。这个时候，教育领域改革，也显得尤为迫切。

教学领域改革，早几年的时候便已经与互联网结合。各种网络学校，各种提升教学服务的平台，犹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

相比之下，德育教育无人关注。

如果能够将互联网与德育结合，构造一个德育新阵地，那对提升全省德育质量将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

专家论证之后，沈雄亲自主抓这件事。提交上级审议之后，很快便得到批复。

专项资金已经到位，前期筹备工作已经展开。按照沈雄的设想，今年班主任技能大赛结束之后，趁着热乎劲，立刻进行首届网络德育论坛。

与以往邀请德育专家作报告不同，本届网络德育论坛将邀请一线的班主任，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展开网上的探讨。

在沈雄心里，白小海很适合这个论坛节目。如果一切顺利，第一次论坛的时候，可以邀请白小海和今年获得班主任技能大赛一等奖的选手，然后以访谈的方式进行。

平凡人，平凡事儿，借助互联网平台传播。具体的细节虽然还未落实，大致框架已经搭建好了。

当然了，白小海必须在这一年里取得实绩。这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德育项目。

吴天宇最后谈到这个项目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之中似乎透着一些质疑。

白小海在班主任技能大赛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长三角主管教育的领导都在场。当时，很多领导都表达出浓厚兴趣。为了防止被兄弟城市抢先，这才有了先申报后论证的红头文件。

为了加快推进这个德育项目，沈雄亲自出面，这才将孙茂龙等专家集中在一起。

吴天宇应该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为何还会质疑呢？而且，反复回味吴天宇的言语，沈雄能明显感觉到，吴天宇认可项目，却似乎对白小海很有意见。其中反复提到的一点——年轻！

吴天宇一直夸赞白小海年轻，很有热情，但是——

但是之后言语就很不客气了，这才是真话。

吴天宇很会打太极，而且，还不知道白小海与沈紫君分手的事情，说话的时候，还多少顾忌一些。

从去年班主任技能大赛开始，沈雄、沈紫君、白小海之间的关系便已经不是秘密了。吴天宇这样的人物，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背景下，当然不会冒着得罪上级领导的风险胡乱讲话。

白小海走进书房之后，沈雄先聊了几句家常，然后神情郑重的将话题转到德育项目上。

“小海，我没把你当外人，你也不要将我当做主管教育的领导。这书房只有我们两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提出的德育项目，是否禁得住推敲论证？”

“提出的时候，我觉得挺完美的。两天论证之后，听了专家的一些想法之后，漏洞还挺多的。具体结果，可能要等到培训之后。”

从走进书房开始，白小海那颗心便七上八下的。虽然猜到会与德育项目有关，却没想到沈雄问的这么严肃。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白小海很想说，这个德育项目不成熟，暂时不要弄了。

可是，瞧见沈雄那殷切的期望的目光，又咬咬牙，向乐观方面去想。只要努力完善，这个项目还是可以进入实践阶段的。只是，最终解题的时候，如何呈现成果呢？

“难点在哪里？”沈雄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神情更加凝重。吴天宇的质疑，沈雄不会讲，只是，这个项目能否通过专家论证，最终决定权却在吴天宇手里。

当然了，吴天宇也不会乱来，毕竟，最后签字的时候，还是自己。沈雄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否则，万一项目被否定，自己驳斥吴天宇的时候，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太年轻了，资历太浅。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高考经验。我工作还不到一年，高二七班的变化也很难说明什么。而且，最后考核这个项目的时候，是否用高考成绩，这些都是问题，也是难点！”

“嗯！”沈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中小学德育，最容易被忽视的便是高中阶段，初中、小学阶段的德育建设有目共睹。高中阶段，所有的改革，最后都要与高考挂钩。”

“的确！”白小海无奈苦笑，“以前读书，平常的时候，我们都希望老师上课轻松，课后没有作业或者少留作业。等到考试不理想的时候，我们又会无比感谢那些平时上课死板，课后追着学生讨要作业的教师。”

“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普通人最终的选择都一样——屈服现实，放弃理想。现在，很多人家都是独子，高考的机会又那样宝贵，万一因为德育改革导致高考成绩出问题，这个后果，你我都无法向家长交代啊！”沈雄点头称是，眼角的皱纹里透着无奈。

理想与现实结合，这才是最后的教育改革。

可是，这么多年的教育改革证明，无论谁来做这件事，最终都会出现偏差。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讲，任何一次教育改革的学生都或多或少的成了试验品，牺牲品。

这么多年改革下来，教育领导、教育专家被骂怕了，于是，很多人便无视现状，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德育改革的效果，可能需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呈现。短期最直观的影响，当然就是高考成绩。进行改革的班级高考成绩好，未进行改革的班级，高考成绩差。

可是，高考成绩好坏又与德育改革成败有多少相关性呢？

两天讨论，每次专家结果来界定的时候，白小海都无言以对。

“宏观层面的设想可以暂缓，选择其中一个小角度进行德育改革尝试。必须先成功，然后才能全面铺开。孔子当年周游列国推销政治理想，最终却无果而终。如果他能够有一块封地，建立自己的有道之邦，以他的影响力，完全可以率先实现繁荣稳定的局面。只要有了榜样，那些国君自然登门求教，哪里需要孔子顶风冒雪的去推销。”

“有道理！”白小海也想这样做，可是，孙茂龙等人却不赞同。“德育改革与教学改革不同，但都是改革，也有相似的地方。争取尽快见效，让家长和学校看到效果，这样自然能得到更多支持。只是——”

白小海很想说，我能够做到，因为我有灵魂系统，可以使用灵魂透析和医治技能。可是，那些普通老师怎么办呢？

“嘿嘿！”沈雄微微一笑，指了指书桌上的一瓶胃药，“普通感冒，可以自己吃药。如果病情严重，则必须去医院向医生求助。所以，你构建大数据德育系统的时候，不要把自己当成包治百病的神医。你是治疗肠胃的医生，那就不要插手心脏病的诊治！”

“这——”白小海眼前一亮，微微愣神之后，拜服点头，“我明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