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琳西餐厅的牛排很嫩，可是，申万一口未动。此刻，他正神情焦急的望着餐厅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渴盼。

乐苗终于出现了，脚步匆忙的走进餐厅，瞧见申万，脸上缺少了以往娇笑的神情。

圣诞节之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那就是两天前的事情，现在，却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刚接手副校长工作，依然茫无头绪。如果你不约我，我也想打电话给你了。这样见面也好，我们可以交接一些工作。”

“二中班主任聘任制度有问题，没有一中的合理，我准备向张丽娟校长提出，过几天教代会的时候修改一下。原来的聘任方案和班主任考核方案，还是上世纪的，你们依然在用，太落伍了。”

“对了，局里暂停你的职位，并没有开除你的工作。你与徐忠做的那些事情，局里又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希望你尽快回学校工作。”

“你办公室里的东西，办公室的人拿走了，会不会搜查，我就不知道了。来之前，我问过张丽娟校长，她与我的意思一样，希望你尽快返回学校上班。否则，从明天开始，将会按照旷工处理，累积到一定天数，将会自动解聘！”

“张校长虽然很器重你，我也想帮你，但是，你也知道，因为你表哥徐忠的事情，局里的几位很恼怒。县里对这次醉酒事件也很恼火，甚至，有可能取消教育系统的安全奖。如果真那样，那徐忠将会成为临县教育界的罪人！”

……

乐苗坐下之后，拿起刀叉，优雅狠辣的将牛排切割成数个小块，慢悠悠的将牛排送进嘴里，然后从容淡定的讲述自己一天的工作。

因为徐忠的绿皮笔记本，申万的副校长职务没了。乐苗调到二中做副校长，今天第一天上班，眉宇间透着喜悦。

张莹莹支教离开之后，乐苗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哪想到，朱小侠提前一步，宁可让胡天华暂代副校长，也不肯推荐自己。

原本想寒假的时候再去找几位领导，没想到，徐忠突然出事。而且，让乐苗没想到的，申万等六位副校长也出了问题。

徐忠已经被开除，目前还呆在看守所里。

申万等几位副校长犯的错误，目前只有教育局高层知道。徐忠的事情，已经让几位领导焦头烂额，申万等副校长的事情，也只能内部处理。

为了避免造成不好影响，局里以另有任用为名，暂停六位副校长职务，很不幸，申万便是六位副校长之一。

突然暂停六位副校长职务，必须有新人补上。上次竞选副校长失败的乐苗，立刻得到局里的重用。无独有偶，乐苗调任二中，接替了申万的位置。

一周以前，两人也坐在这里吃牛排。不是面对面，而是坐在同侧，乐苗笑眯眯的半躺在申万怀里，切开嫩滑的牛排，风情万种而又殷勤的送到申万嘴里。

今天，两人面对面坐着，乐苗独自享受牛排，讲述一天工作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抬头看申万一眼。

申万很受伤。

从被..谈话开始，电话便忽然静默了，甚至，连那些推销房子和保险的电话都没了。至于乐苗这个女朋友，似乎也消失了，连条安慰的微信都没有。

世态炎凉啊！

副校长不是什么高官。可是，在教育领域，有了副校长身份，也算成功人士。

现在，这层华丽的外衣没了，别人瞧见自己的时候，要么远远躲开视而不见，要么露出令申万如坐针毡般的笑容。

走进餐厅之前，申万还对着车子倒后镜打扮一番。可是，那深陷的双眼，那布满血丝的目光，那挂在眉宇之间的焦躁，依然难以隐藏。

“吃饱了！”乐苗放下刀叉，瞧了眼面前的红酒杯，却端起那杯大麦茶。“说吧，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帮你，一定尽全力！”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然后又快速松开。

申万很不爽，很想抽乐苗嘴巴。圣诞夜那晚，她还小鸟依人般的让自己蹂躏，现在，已经满脸冰霜的摆谱了。刚刚接替自己的副校长位置，脸上的谄媚和微笑便消失了，这个女人——该死！

“没事儿！刚从海城培训回来，便遇到徐忠的事情，的确有些倒霉。”

“你放心，我只是暂时停职，与其他五位副校长性质不一样。徐忠的绿皮本里面，记载了他们送礼的事情。我和徐忠是亲戚，哪需要送礼。”申万讪讪的笑着，喝了一口红酒，有些酸苦，皱着眉毛放下。

“那就好！”乐苗嘴角闪过一丝轻蔑，拿起餐巾纸擦拭，巧妙而又自然的遮掩。

“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也没打电话烦你。以前我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觉得自己最忙，最苦。现在做了副校长才知道，原来校级领导也很辛苦，需要不断的批阅文件，还要主持召开各种会议。”

又开始了！

申万真想摔杯子！

虚荣的女人！还没完了！

“咳咳——”申万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乐苗讲述，“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想谈论公事。我今天见你，主要是想与你谈点儿私事儿——我们两人的事情。”

“哦！我知道！”乐苗笑了，很迷人，很善解人意的那种，“我早有心理准备。你不用说，我们好聚好散，这顿牛排吃完，我们恋人关系结束。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乐苗——”申万急了，自己哪想分手了？“我想年底与你结婚的，不是分手！”，

“不！”乐苗摆手，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做了两个月恋人，我挺开心的。可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任何重视。”

“你当着我的面，与那些女教师...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圣诞节那晚，我原本想拒绝你。可是，我害怕你生气。”

“申万，我与你相处，其实一直不愉快，不自在。至于结婚，我从未想过。你也知道，女人一旦结婚，仕途也就终结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副校长，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男人，我都不会同意结婚！”

“你——”

“申万，你不要急着生气。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徐忠出事之后，你不是以前的申万，我也不是以前的乐苗，我们还碍于情面在一起没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与我在一起也没损失什么，我们好聚好散。”

申万想骂人，可是，乐苗说的没有错，自己似乎真的没损失什么。

“来吧，我们干杯——分手快乐！”乐苗端起大麦茶，举到申万面前，“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会记住你的。如果哪天我想你，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分手快乐！”申万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只是，因为灯光昏暗，乐苗没有发现。

杯子短暂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乐苗站起身，微微一笑，决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