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平作为新晋的王族成员,还即将娶达来公主为妻,每个人都会对他恭敬地鞠躬行礼,他也不得不微笑还礼。从祭祀大典到现在宴席开始,努力保持笑容的他觉得脸上的肌肉几乎都要僵住。
半月广场上一堆巨大的篝火几乎映红了半边天,也把围坐在篝火旁人们兴奋的脸照得通红。这是每次祭祀大典后的惯例,要在王宫里举行盛大的宴会,宰牛宰羊宴请各部族头领、大臣、大亚、以及王族的旁支后裔等人。在这场宴席上,盘果一家人和所有人一样,盘腿坐在铺了羊皮的垫子上,面前摆放着矮几,矮几上面是烤得金黄的牛肉和羊肉,还有一盛满了美酒的铜盏。
不断有人双手端着酒碗走过来,向盘果大王敬酒,当然也包括坐在盘果身边的水仙王后,以及祖平和风灵。至于没有被雅格归化为王族的安武,则只能和那些头领坐在一起,这也是这些天里唯一让祖平心中感到安慰的一点。
又一个祖平叫不出名字的贵族端着酒碗过来敬酒,盘果带着和善的笑容,端起铜盏喝上一口,然后说几乎勉励的话。水仙的精神现在好了很多,若不是火红的篝火照在她的脸上,人们一定会看到她依然苍白的脸。
对于别人来敬酒,水仙只是微微抿上一口,然后点点头,不苟言笑的样子正好符合了她现在王后的高贵身份。
敬酒的贵族来到祖平面前,“在下敬驸马一碗,祝您和公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祖平僵硬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心中想的却是抽这个贵族几个大耳光,嘴上却不得不说些客气的话。
今天宴席上的这些人仿佛串通一气,对祖平的称呼出奇的一致,就连祝福的话也大同小异。祖平似乎能从一张张虚伪的笑容里看出这些人心中对自己的不屑。从次子到驸马,祖平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被人真正重视过,他活在阿爸盘果的威严里,活在安武的战功里,现在又活在了驸马的虚假光环中。
喝下一口铜盏中的酒,打发掉敬酒的贵族,祖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本应回味甘甜的酒水在口中显得又辣又涩。驸马这两个字犹如尖刺般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驸马是什么,不过是依附着公主的男人,是生育下一代大王的工具而已。
祖平侧脸看看身边空着的羊皮垫子,心头更加来气,今天达来称身体不适缺席了宴席,据说这位公主还与死去的木仑王子有些暧昧的关系,让达来嫁给他,犹如把一顶看似高贵的绿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他不但不能反对,还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抬眼看看和那些头领大亚们坐在一起的安武,却是满面春风,不停地接受他人的敬酒,大块吃着面前的烤肉,似乎他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酒至半酣,盘果握着铜盏站了起来,“各位头领,大臣,贵族。”
喧嚣的人们立时安静下来。
盘果环视了一圈,说道,“盘果能有今天,全靠诸位的支持,从今天往后,我必定不负总大摩师的信任,众位的期待,为濮囯民众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广场上一阵山呼。
“接下来我宣布几件事。”盘果清了清嗓子,“内廷大宰多尹去世,莫西接任内廷大宰职务。”
“大王英明!”众人齐声说道,纷纷拱手向莫西表示祝贺。
盘果看了一眼申加,“德莱头领在战争中不幸身亡,申加接任乌东头领。”
申加站起来朝着盘果鞠了一躬。
“森多头领由安武接任。”
安武立刻站起来接受所有人对他的祝贺。
盘果转过头看了看祖平,祖平立刻心跳加速,他极其渴望阿爸能在他驸马的虚假头衔里加些实质的东西。
“本来按照总大摩师的意见,祭祀大典过后就让公主达来与祖平完婚,但本王考虑到令堆刚刚被处决,故把婚期推迟一个月举行。”盘果大声宣布。
“恭喜大王,恭喜驸马。”
祖平还在期盼着阿爸继续往下宣布,但让他失望的是,盘果已经没有任何消息要接着公布,而是走了过来,“你应该去看看达来怎么样了。”
祖平差点要当着所有人问,为什么不给我任何实质的封赏,但盘果说完就转身回去接受更多人的敬贺。
对于祖平来说,阿爸盘果的话就如同神灵的旨意,容不得半点质疑。他只得站起身来,离开喧嚣的半月广场宴席,朝着王宫深处走去。
深秋的王宫并不因为地位的特殊而能躲避寒凉,相反,由于人的稀少而显得更加冷清。祖平走在孤寂的石板路上,唯有自己拖长的影子作伴。
他不愿意去看望达来,那个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公主,她今天没来参与盛大的宴席,祖平丝毫不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相反认为那是对盘果大王及其家族的一种极大的不尊重当然,也包括对祖平这个准驸马的不尊重。
或许是关于达来不检点的传言,或许是安武刚才的开怀畅饮,也或许是阿爸盘果没有给予他任何实质的权利,种种不痛快都让祖平把原因归结于达来这个红颜祸水身上,所以在去往达来寝宫的路上,祖平肚子里包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以至于他来到达来寝宫门前时,一脚把大门给踹开,像极了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喝醉了酒回家的人。
祖平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担心受怕,满脸委屈,然后讨好他的人,但是他踢开门以后,看到的却只是一个冰冷的背影,这个背影对于在寂静夜里突然想起的踹门声毫无感觉,连头也没回一下。
祖平几步走过去,板过达来的肩膀,瞪着眼说道,“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宴会?”
“跟你有什么关系。”达来冷冰的脸,说着冷冰冰的话。
“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样重大的场合你不露面,是对我盘果家族的不敬。”祖平气呼呼地坐在达来的床上。
达来冷哼了一声,脸上更显得孤傲,“我不舒服。”
“你是瞧不起我们盘果家族。”祖平瞪着达来漂亮的脸蛋说道。
达来转过脸去,“我的确是不舒服。”
祖平怒火中烧,“你是瞧不起我们盘果家族吧,觉得你嫁给我委屈吧。”
达来背对着祖平没有说话,这让祖平更加恼怒,一把把达来的肩膀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她,“现在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你就是个贱货,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公主的架势,要不是总大摩师订了这桩婚事,我根本就瞧不上你。”
“你不用勉强。”达来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冻上,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你。”
祖平再也抑制不住,抬起手狠狠给了达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捂着脸的达来尽管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透露出的鄙夷比任何语言都更让祖平难以忍受,就如同一头高傲的鹿,尽管身受重伤,仍然可以俯视矮小的兔子。
祖平几乎想立刻拔出刀来,把这个女人的胸膛刺穿,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把,但理智让他没有采取过激的行动。
达来看着祖平的样子,露出不屑的笑容,把美丽的脸庞凑过来,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很恨我,觉得娶了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认为我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达来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得祖平可以闻到达来的呼吸,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让祖平不由得吞咽下一口口水。
“我今天亲眼看到我的阿爸被砍下了脑袋,还喝下了混合着他血液的酒,你却要责怪我为什么不去参加那个该死的宴会。”达来低低声音仿佛呓语,“祖平,说句实话在,我就是看中一头猪也不会看上你。”
祖平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下把短刀拔了出来,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达来白皙的脖子上。
达来这个时候忽然笑了,笑得无比的放肆,“怎么犹豫了,一刀把我的脖子割断,就像你阿爸砍断我阿爸一样,又快,又准,又狠。”
祖平握刀的手在颤抖,两个声音在他脑袋里争吵,一个说,“杀了这个**。”另一个说,“不,她是公主,你不能杀她。”
达来笑得更加猖狂,索性一下子撕开了胸前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胸膛,“来啊,朝这里来,把我这个**从胸膛破开,看看我和那些所谓的良家妇女有什么区别。”
祖平的刀从达来的脖子移到了她敞开的胸前,另一种感觉从祖平的小腹往上升腾,让他感觉口干舌燥。
“动手啊,你这个懦夫!”达来的语言在祖平听来充满了诱惑。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祖平吞了一口口水。
“那你还不赶快来杀了我。”达来的眼神也变得迷蒙起来。
祖平手中的刀掉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一把抓住达来,扔到了旁边的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