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也不是玩乐。烟花这东西就是节日的一种点缀,在一些节日放放就是了,并不是天天放的。”
司马歆依然摇头,“节日放烟花?也是不好。比如说寒食节,不能生火,何以燃放烟花!违背禁令,更是不好!”
郑胜无语,寒食节,不能生火,那其他节日呢?新野公,你这是以偏概全了!
王夫人也坐不住了,虽然她也挺欣赏司马歆这孩子,但他现在总找郑胜的麻烦,王夫人就不能不说话了,“县公啊,胜儿这烟花其实是放给我解闷的,是在尽孝道啊!”
“解闷的?尽孝道?”司马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这烟花如何能尽孝道?”
“我在庄园里很无聊,胜儿他花了半个多月时间做出来了这烟花,就是想放给我看的。”王夫人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司马歆想了想,点头道:“如此,自然很好。”
另一边回到南阳宛城,夜色更深了。郑泯收队回去郡衙,他和一些人安排的计划自然已经是失效了。
他刚刚忙完,而那位顺阳王陪石太妃说了半宿的话,自然也没有精力再见他了。
第二天,也就是太康十一年的第一天,宛城里昨夜的祥瑞事件继续发酵。
但事情的真相很快查清了,原来这是郑氏人进献给顺阳王的一个礼物。
郑氏进献了这样的祥瑞,顺阳王自然也不会吝啬于赏赐。
但这一切似乎和郑泯无关了。
郑泯听着手下传回来的消息。
“家主已经派人去了顺阳,去请郑胜世子回来。”
“顺阳王那边传回的消息,家主告知大王的是郑胜世子进献的祥瑞。顺阳王和太妃都很喜欢世子,想见见他。”
“赵主薄派人来说了,夏管家退回来了东西,说事情做不下去了。”
郑泯挥手斥退了所有人,他在黑暗里想了很久。
“是这样吗?老爷子的手段果然高明,那我是彻底输了?可是,这位顺阳王真的喜欢这烟花吗?”
“我们输了。”黄客很颓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灰头散发,他无声地惨笑,“不敬鬼神?鬼神真存在乎?我不服啊!”
黄种汝漠然地看着他,事已至此,他们的下场显而易见。虽然,现在他们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但院子外添了两个家丁看守着,吃的和以前一样,但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顿饭。
王众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毫无生气的两个人,和一点未动的饭菜,道:“吃完饭,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太康十一年的元月二日,刚刚歇下来的郑胜得到了来自南阳的消息后,才知道烟花居然成了他进献给顺阳王的礼物。他要赶紧去南阳接驾,因为顺阳王也想见见他。
而郑泯的阴谋似乎不攻自破,现在郑汶已经恢复了对郑氏商队的控制,郑氏能面见顺阳王的人,也从郑泯变成了他。
郑胜要准备去南阳了,司马歆自然要同行。
郑胜感觉很奇怪,自从那晚王夫人说了他做的烟花首要目的,是为了给她解闷之后,司马歆对他的态度更加亲近了。
连带着他每天早起跑步、习武的事情,司马歆也很宽容大度了。甚至在一次谈话中,司马歆表露了想要招揽他的意思。
郑胜对他想要让自己当一个所谓公、文学的亲随事情自然是一口回拒了。邱夫子也没有反对,他给司马歆的理由更明确:郑胜还年幼,现在自然要以学业为重。
等郑胜长大了,到时再说。
郑胜想着等他长大了,也就要五胡乱华了,他更不用做这所谓的文学了。
四日清晨,郑胜出发。
过了元日,虽然天气变得也更加暖和,但丹水河浮冰消融,反而令丹水河无法行船了。
从青竹岭出发,郑胜、司马歆乘坐马车,沿着丹水河南岸,走过南阳、顺阳城,再折向南向,沿着丹水南下。这次他们并没有经过扼龙湾,而是走了另一条路途更短的捷径——从险峻的太和山穿过后,再遇到丹水河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也到了酂县境内、谢罗山的东麓一个叫忻溪聚的小地方。
第二天继续出发,到午时他们到了涉都邑。到了涉都邑,郑胜得到了两个新的消息。
一个是,顺阳王已经从南阳出发,现在已经到了涅阳、安众县。另一个是,在新一年的开始,皇上昭告天下,今年改元太熙了。也就是说太康十一年变成太熙元年了。
郑胜无比怨念的吐槽着司马炎的改元。
有意思吗?改元改的他快搞不清楚这一年到底是哪一年了。
郑胜很烦这件事情。
就比如说,现在的皇帝司马炎,他最开始用了泰康的年号,用了十年。然后改元咸宁,期间在咸宁六年时,因为灭了吴国,改元用了新的年号太康。现在太康十一年,司马炎再次改元太熙。
一个皇帝,年号就换了四个。
郑胜其实不知道,司马炎已经很“厚道”了,做皇帝二十多年只换了四个年号,有些皇帝年号一年一换,一年是一个年号,那才叫混乱!
既然司马畅到了涅阳,郑胜他们自然不用再去南阳了。
次日的早上时,在穰县的原野,郑胜他们迎面遇上了顺阳王的车队。
“王子啊!”一个青衣小厮鬼哭狼嚎着冲过来,一把抱住司马歆的大腿,“我还以为王子你真的失踪了!”
司马歆不动声色的拉开他,冲郑胜笑着说:“此人名叫王绥,是我的亲随小厮。”
郑胜点点头。郑胜心想,亲随小厮、亲随文学,似乎没什么不同?司马歆招揽他,不是就让他做像王绥一样的跟班吧?
然后,郑胜和司马歆就分开了,司马歆要去见他大哥顺阳王,他的母妃等人。而郑胜,就只能等待着司马畅什么时候有空闲时间能见他了,面见这位大王。
车队缓缓南行,郑胜坐着他的马车,也慢慢地往南走着。
这天傍晚时,司马畅还没见着,司马歆又再次来见他了。
司马歆是来和他告别的。
司马歆回到车队,他也要返回自己的封邑了,新野县在穰县的东北,距离不远,但他也不用跟着他的大哥继续南下了。
“我母妃说,等她病好了,改日定会请王夫人来新野做客。”司马歆想起来他母妃的嘱托。
和司马歆告别。郑胜继续跟着车队南下。
离开穰县到阴县,就是顺阳的地界了。
顺阳太守,不,应该说是顺阳内史(郡称太守、国称内史)赵廉带着一干国中官吏战战兢兢的迎接大王的到来。
这天临近黄昏时,车队终于到了阴县城。顺阳王的车队并没有进城,而是停留在了阴县的城外,(是因为阴县城太小、太破旧了)最后车队落脚在阴县一家邓氏大户的庄园里。
这天晚上,郑胜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顺阳王舍人解周。
不过,解舍人来郑胜这边不是传话的,也不是来叙旧,“郑世子,大王今天问起了烟花,世子进献给大王的烟花可带来了?”
郑胜心里很反感“进献”一词,但他还是示意刚赶过来不久的郑汶、郑云池去取烟花,“这东西很难得,我来得又很匆忙,所以这次进献给大王的就有五支,不是很多。”
其实他一共带来了有十多支,但司马畅现在的这种态度,令郑胜很失望。取烟花而不见人,这是什么意思?
解周拱手行礼,“有劳郑世子,等回了顺阳城空闲下来,我再找你叙旧。”
解周让随从接过烟花,转身要走。
“解舍人请留步。”郑汶按耐不住,“不知道,大王何时召见我家世子呢?”
解周停下脚步,转身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解周走后,郑汶、郑胜坐在一起,相互瞪眼。郑汶囔囔道:“这叫什么事?你来好几天了吧,大王却迟迟不见你,这是为何?”
郑胜轻声道:“等着呗,就当是跟着司马大王游山玩水了。”
不过,就在郑胜、郑汶准备在客房睡下的时候,又一阵骚乱声传来。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郑汶很快把事情打探清楚了,郑汶给郑胜念公示:“现已查实,内史赵廉勾结郡吏私盗平准仓粮,大王念在其已经补足所缺粮钱,故只免其官职,责令其限时离境。”
郑胜惊讶道:“赵太守与刘禹勾结?这不太可能吧。而且,赵廉他们辛辛苦苦补足郡粮,也是有功的吧?”
郑汶摇头,“顺阳王这是杀鸡儆猴啊!摁下一个内史,顺阳的官吏们对他大概都会心存畏惧了。至于补足郡粮的功劳,哪有功劳?补不齐,就要治罪了。”
顺阳王司马畅似乎忘记了郑胜这个人,在阴县稍稍停歇后,车队继续慢慢地赶路。
直到数日后,慢吞吞赶路的车队终于回到了顺阳,这位大王在安置好自己的住处,再一次燃放烟花时,他终于想起了郑胜这个人。
一个小小的亭侯之子,可以面见一位封邑万户的郡王,虽然迟到了将近十天,但司马畅感觉郑胜还是应该对他感激涕零。
司马畅暂时住在了原来的顺阳郡衙,但他并不满意这地方,这里不符合他的郡王身份。司马畅已经在琢磨着修建新的王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