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郑胜又想,他们火烧醉香居目的是什么?想报复他?还是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虽然已近午夜,郑胜毫无困意,不过,搜查的事他不用掺和了。方琦带着郡兵赶去了城西。
郑胜在想今晚他在哪里落脚。醉香居没了,总不能去申明他家吧?
郑胜转头问任据:“王向去哪儿了?”他突然想起来,王向并没有在醉香居出现,他表哥似乎又玩失踪了!
“今天未时,王向少爷出门了。说是石梁公子打算明天一早离开顺阳,他在清美居设下离别宴,王向少爷接到邀请去赴宴了!”
郑胜这才知道原来石梁又邀请了王向,却没有邀请他。于是他问一旁的申明,“你接到邀请了吗?”
申明点点头,“那时我正在醉香居,邀约是家人接的,但错过了时间。所以我没过去。”
“宴会还是在清美居吧?”郑胜想了想,“未时王向就去了宴席,亥时还没回来?他们大概又在进行清谈了。石梁肯定也会邀请刘扬。未时,刘家应该还没想着要跑吧?刘扬参加宴会,晚上刘禹要跑不可能不带上儿子。所以,刘扬大概会在宴会中离开。”
“郭大人,我去清美居看看吧。”郑胜对郭毅道,他也担心刘家对王向不利。
郭毅点点头,“也好,不过清美居本就是刘家的产业,郑世子过去要万分小心!”
“清美居是刘家的?清美居主人不是叫田飒吗?”郑胜愕然道。
“田飒是刘禹的人。”
郑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刘扬能包下清美居,还说那些菜是自家厨子做的——郑胜原以为是宋以己教会了刘家厨丁他的菜法。现在看来,那些菜根本就是他做的。
刘家和清美居相隔不远,郑胜很快到了清美居,他发现清美居已经关门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午夜,酒楼关门也很正常,但任据、申明还是指挥大家把他围住,保护起来。
任据上去敲门。
“谁啊?这么晚了,关门了。明天再来吧!”门里面有人说道。
“我是丹阴侯府的人,我家王向表少爷来清美居赴宴,一直未归。所以,我来问一下情况。”任据隔着门解释道。
“王少爷?哦,是丹阴侯府的人。”门人一边开门,一边半睁着迷糊的双眼说话:“石梁公子他们清谈到亥时,甚是畅快。王向少爷等宾客都歇在了……清美居。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多人!”
伙计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任据身边的家丁一把抓住他。
“救命啊!祸事了!”他开始大声嚷道。家丁顺势给了他一下。
伙计顿时老实下来,他借着火把的微光看到郑胜走过来,感觉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郑小世子,你?”你也是贼人?
“你们清美居的人心真大。”郑胜看着他,“今夜顺阳城热闹得都快翻天了,你们依然可以安枕入睡。”
他不懂郑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带我去见石梁公子。”
“石梁公子已经睡下了。”他小声道。
“你家少爷在吗?”
“不在。”
“他什么时候走的?”
伙计不说话了。
“我和你家少爷又没什么恩怨,他的行踪也算是秘密吗?”郑胜问。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还是说道:“我虽然只是个门人,但主家的事,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郑胜点点头,看着这个四肢短小,年纪大概到不了二十的门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谷鸣。”
郑胜点点头,走进清美居。清美居还没有恢复往常的样子,石梁今晚又开宴会,酒楼是不可能正常营业了。这些伙计大概一直忙着照顾石梁他们,所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表哥他们在哪儿吧?”
谷鸣低声道,“请世子随我来。”
郑胜在众人的护卫下,上了楼,到了清美居的客房。谷鸣道:“就是这里,王向少爷已经睡下了。”
郑胜听着室内呼噜声传来,他依旧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他迅速地退了出来,尴尬地往楼下走。
娘嘞,他看到了什么!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搞基吗?郑胜心里遭成一团,想到王向天天“胜小弟、胜小弟”亲切地叫他,他全身顿起鸡皮疙瘩!
以后一定要远离这家伙!
虽说,这时候男人间的友谊很纯洁,深到一定境界抵足而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刘关张就抵足而眠,刘备也睡过诸葛亮。周瑜和鲁肃等人也有过这类的经历。
可身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的郑胜是坚决抵制这种风气的!
郑胜下了楼,虽说看到了极为反感的一幕,但确定了王向没事,他就不用担心没法向王夫人交代了。
看到家丁虎视眈眈地盯着蹲在角落里的清美居伙计们,他们大概是被家丁们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郑胜继续问谷鸣道:“田飒在吗?”
谷鸣摇头,“田主事也不在。”
“跟着刘扬一起走的?”
“是。”谷鸣低声道。
“那现在你们这里谁能管事?”
谷鸣想了想,“田主事把田先田、第五羽他们都带走了。还能管事的,是宋庖丁吧?”
“都走了。”郑胜感慨刘禹、李澄他们的行动真是又快又细致,仿佛提前排练好似的。这并不像是被发现破绽后,仓皇撤离的表现,反而像早有预谋的行动。
也许刘禹是真的计划要走。只是因为这次的意外,把计划提前了?郑胜想到一种可能。
郑胜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宋以己,轻出一口气,“你们这里还有住的地方吧?给我安排一下!”
他转身对任据说,“现在嗅儿他们是不是还在醉香居?让他们也过来这里休息吧。”
任据点点头,吩咐两个家丁去了。
“清美居的人也都下去休息吧,天太晚了。”郑胜最后吩咐一句。
谷鸣带着郑胜重新上楼,到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谷鸣张了张嘴,但还是沉默地走了出去。郑胜疲惫到了极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埋头睡下。
郑胜醒来时,感觉嗓子极度的不舒服。门外的人似乎等待很久了,听到动静,他推门进来,“世子,你醒了。”
“外面没有又出什么事吧?”郑胜边洗脸边问。
“昨晚,我们走后,有弓手袭击醉香居。嗅儿中箭了。”
郑胜感觉这伙人是不是昏了头,烧他的房子,伤他的人,他招惹到他们了?他们这是在玩火!
郑胜满腔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她怎么样?”
“箭头有毒,是乌头之毒。已经请医师看了,幸好毒性不烈,并无大碍。”
“偷袭的贼人呢?”
“跑了。”任据一脸愧色。
郑胜重新坐下来,“郭主薄那边呢,有没有消息?”
“今早,郭主薄派人来找世子,说在城西着火民居的隐蔽角落里发现暗室和密道。已经派人下去查明,密道通向城外的一条山道,山道上有大量新的车痕踪迹。方督已经带人寻着踪迹追过去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
任据声音再低了一截,“郭主薄让我告诉您,顺阳郡仓那边出了大问题。”
“怎么?昨天贼人们不是放火烧粮了吗?”郑胜很奇怪,这还不算大问题?
“粮仓防火严密,更兼昨夜巡夜的循行吏耿仲春赶到及时,粮仓大火并没有烧掉多少粮食。”任据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人说,耿仲春扑灭大火后,检查粮仓时,发现大半粮仓空空如也。”
“顺阳郡仓储藏本郡应急的万石之粮,可现在郡仓里没了大半的粮食。”
“应该是刘禹盗走了仓粮。平日里负责看管郡仓的仓吏高陈也不见踪影。应该也是刘禹的同党。”
郑胜有些明白刘禹为什么烧粮仓了。他偷走了郡仓上万石的储粮。
上万石,那是数十万斤粮食,价值几百万钱!郑胜心想顺阳王马上就要来了,自己家的粮食被人偷得一干二净,他能饶了顺阳的这些官员?
也许,抓住刘禹,追回钱粮能减轻罪过?
他现在已经做不了什么了,郑胜只能等待方琦的追捕结果。
郑胜去看望了刘嗅儿。
小丫头脸色煞白,盯着床顶发愣。听到动静,她扭头看了一眼,不说话。
“你没事吧?”郑胜问道。他知道这种乌头毒是很厉害的毒药,当年关二爷刮骨疗伤就是因为中了乌头毒。军中士兵往兵器上涂抹的都是这种东西。
幸好现在是冬天,刘嗅儿穿着厚衣服,并没伤到骨头,那支弓箭也只是擦着她的胳膊过去,划了一道血痕。
但就这样,她也流了很多血,受伤的胳膊开始时一片乌黑。医者开了外敷的药为她包扎好,然后又开了不少滋补血气的内服药。
刘嗅儿语气失落:“世子,求活道已经不是原来的求活道了。”
郑胜能理解她的心情。昨天,她溜去城西,看到求活道的人有了安定的生活,回来对郑胜说顺阳求活道不会再害人了。
可仅仅半天时间,现实打破了她的幻想。求活道中人将顺阳城闹了个底朝天。四处放火,还要烧掉郡仓粮食!
她并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内幕,否则大概会更加得伤心。郑胜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便告诉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世子,你要小心。”刘嗅儿低声道,“昨晚,那些人的目标其实是你,不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