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大娘不这样想。金大娘跟金杰人一样，对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判断标准，绝不脱离所谓的"道德"，但是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强大心理气势，很难用语言去描述清楚，真的，包括后来那么多年里面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道，透着暖，透着悍，透着小市民的俗，还透着那么些超出凡人世界的唯我独尊气息。

对校长劝金杰人退学这件事情，金大娘的逻辑是："我家的女儿要被你开除了，总得跟我这个当娘的商量着来吧？"。

她见校长语气里没商量的余地，便扯着嗓子大笑起来，说：哟喝，"核实过当时的情况以后再决定"？原来你们还没核实清楚情况啊？我还以为核实清楚了才要开除我家胖子呢。没核实清楚你他妈跟我说个屁啊！

她最后这句话差不多就是砸到校长脸上去的，字字千斤，砸得他把身体往后仰了仰，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抬着眼睛说不出话。

接着，金大娘再一次把手指往田娜母亲那边戳过去，说：我不需要你跟我讲废话，我一天到晚听见的废话比你这一辈子听见的都多！你只要跟我讲清楚，她家的女儿，退还是不退！

校长还是阴着脸不说话。

金大娘大怒，冷笑的表情忿恨的表情鄙视的表情一层一层往脸上铺开，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地说：你不说话？行，那我就给你一句准话！她家的女儿退，我就把我女儿领回去！她家的女儿不退，你就别想把我女儿赶出这个学校一步！都他妈什么年代了，跟我玩看人下菜的把戏？我学会看人下菜的时候，你在哪里当瘪三还不知道呢！

校长的脸又白了一阵，一副就快要被轰炸地晕死过去的样子，头疼欲裂。他看了看田娜的母亲又看了看金杰人的娘，尽量用镇静的语气说：这是学校的决定，至于学费，我们会退相应的部分给您...也可以全额退给您 ，您不会有损失。

金大娘点着头笑，说：行，行，跟我谈钱是吧，跟我谈钱是吧？

她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横眉冷对，把张脸崩得像拉满的弓，说出口的话也有了箭的锋利意味。她说：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跟我谈钱，伤感情！

说完，一巴掌拍在校长的办公桌上，把桌上的电话机都震得跳了起来。

这时候，金杰人他们都站在外面走廊上，离校长室的门有点远，只能听见里面一阵接一阵滚地惊雷般轰隆隆的咆哮声，却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金杰人提心吊胆地探头望了望，有点着急地说：我老娘不会一着急一上火，就把校长给杀了吧。杀人偿命，就为那么个混蛋，也太犯不上了！

张扬白她一眼，说：且放宽心，你老娘还没那胆。

金杰人说：滚，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我老娘的爆脾气一上来，连人家祖坟都能挖，别说是杀个人了！

张扬又白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却突然笑起来，问金杰人：你娘真挖过人家祖坟？

金杰人脸色白了一下，戳过去一句：要你管？！（未完待续）